树欲静

    六道之子这个称呼有点嚣张，六道相信大家都很熟悉，是指佛门所说的三善道加三恶道，分别是天道，修罗道，人道以及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六道在传统意义上要比三界更加广泛，六道众生真正囊括了天地万物，循环三界，轮转四生即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可以说六道包括了三界，但三界却不能包括六道，就比如元始天尊就处于三界之外，但他却在六道之中。六道之子莫非是已经走遍了所有六道轮回之路？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他便是这宇宙之中的第一人。

    我打开他临走时送我的油纸包，里边是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书籍，书中的语言大多是晦涩难懂的符号，翻开了几页发现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也不知这六道之子将此书送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将此籍用油纸重新包好放入怀中，收拾好桌子以后也就上楼歇息了。

    此时天界的真君府里，二郎真君正在听部下汇报在凡间调查事情的结果，啸天犬安静的趴在主人的身边打着瞌睡。杨戬自从听到此事便愁眉不展，千年之前的事情他是为数不多的经历者之一，他亲眼目睹过那些来自地下带着滔天怨恨的恶魔到底有多恐怖，不过此时这件事还并不是他最担心的，在听完属下所有的汇报之后，他慢慢的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再三确定之后，他一只手抚摸只自己的爱犬，另一只手握拳顶在眉心，仿佛思考了很久，这件事如果不去插手的话，发展下去可能会十分凶险，但如果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而贸然插手，又有可能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当年这件事牵连的人太多了，搞得二郎真君此时的态度有些摇摆不定，要不是当初仙界的那些个愚神怎么会把事情闹到这种程度。

    这天下午酒馆里的客人散去之后，沐雨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榕树下乘凉，在她的记忆里家乡是个漫天遍野都是绽放着离思花的地方，从小的时候父母就告诉过她，在她们生存的地方之外还有一个不同的世界，那些人虽然不懂得运用法术但却生活得既无知又快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母亲用手指着空洞的天空。冥界是日夜变换与四季轮转显得异常缓慢，这里的人就像被时间遗弃了一样在所有人都不会发现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这里掌管他们的人并不会像凡间一样被神化，因为他将自己的所学所知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自己的子民。这里没有人知道长老的寿命，没人知道他的真身在哪，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只知道从出生开始接受的所有教育都跟长老有关，实际上他们生存的整个世界都是靠长老的法术来维持的，长老的来历虽无从得知，但他传授的灵法却是冥界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根本。

    所有的转折都来自于那个人来过之后，记不清具体的日子，只是一大早就听说在城外发现了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个不懂法术的人。当时附近的所有孩子都很好奇，因为他们都没去过父母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所以都跑到街上想看看另一个世界不会法术的人长什么样子，记忆中那人走过街道时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人面带微笑连连作揖，十分礼貌。径直便走进了我们冥界的长老殿，长老殿中生活着长老的十个徒弟，平日里传功授法都是这些徒弟们来主持的，有人说长老喜好云游，真身并不在殿里。还有人说我们口中的长老其实是宇宙中的一丝元神，并无真身。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进了殿中数日便离开了，走时和来时一样面带微笑对谁都点头示意。

    但没想到这人走后不久，长老殿中十位长老的徒弟便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其中三位长老便带着门徒子孙离开了冥界去往了别的世界，直到大后来才知道他们原来悉数都是去了仙界。自从他们出走以后剩下的七位长老也只剩下两个在主持平日里的各项事宜，剩下的五个行踪飘忽很少有人见到。城里一下似乎一下少了很多人，父母也都告诫自己的孩子们不要再随意出门。直到后来城门被强大的灵力击碎，无数身披金甲和一身黑衣的人闯到了城里，大人们与闯进城来的人在城里开始不分日夜的斗法，五光十色的法术在城中的各个角落中炸裂。而我们则被一位长老带着从长老殿的一条暗道里逃了出去，开始了一场没有时间概念的流浪。

    当时一起逃出来的孩子有近三十人，稍稍年长的人不用长老讲明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定是凶多吉少，甚至有的人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死在那些人的手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可能都不清楚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原因究竟是什么。那时我们年幼，并不知道自己从出生就接触的东西竟然对别人来说是无上的瑰宝，也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到底能干出多少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能仙界的人并没有想到，这些当年逃跑的漏网之鱼会在之后并不漫长的时间里几乎摧毁了整个仙界。

    想着这些事情沐雨有些疲了。见朵儿从后厨掀开帘子走了过来，沐雨冲她一笑。

    “朵儿姐不在前台拢帐，怎么有空来找我这痴人。”

    “你这女子心中的故事太多，性子又颇为执拗，这样熬下去怕是会越来越痛苦。”

    “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两个人一起痛苦啊。”

    “连一个人痛苦的权利都要剥夺，不知对他是好还是坏呐？”

    沐雨微微一笑，“朵儿姐，如果你想和别人一起承担痛苦，那个胭脂盒怕是早就应该不在了罢。”

    朵儿此时身心一颤，不过片刻就缓过心神，长叹了口气坐在沐雨身边，“咱们姐妹也算是同病相怜啊。”

    两个人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天空，过了许久沐雨才说了一句，“我只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