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照不知怎么回了小屋子。
她披着一身清辉进门,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她摸黑进屋,微凉的双手往袖子里揣了揣。
刚掀开被子就要躺下,就听见身后清冷的声音。
“你去干什么了?”
燕照的身子一僵,过会才道:“解手。”
屋子里亮了起来。
薛仰止趿着双鞋去点了油灯。
燕照慢慢回头,晕黄的灯影下是她错愕又带着几分恍惚的面容。
她轻轻启干裂的唇,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仰止立在油灯处,回头:“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他灭了手上的灯芯草:“只是起夜。恭房何处?”
燕照抿了抿唇,支吾下说不出来。
“算了。”他推开门,自己去寻。
燕照一个人在屋子里。头脑中一片乱麻,连屋内的静心烟也无法抚慰她的心。
她双手抱膝,有些迷茫。
如今真相已然掀起一角,她眼中那位乖巧端庄的妹妹,极有可能是策划这一切的人。
浸淫燕府多年,燕照一点也不相信燕熙所做的一切,只是让她脱离宅院罢了。更别提其中还可能有林家的手笔了。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是燕熙是知道些父兄死亡的真相吗?
燕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燕熙。
恰在此时,薛仰止推门进来,一股秋意的凉寒扑面而来,燕照这才注意到她塌边的那扇窗,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薛仰止看了她一眼,旋即翻身上塌,正要躺下,就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
“我记得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吧。”
薛仰止一愣。
“林集。”燕照的眼眸微动,“你眼中他是什么人。”
薛仰止的眼眸闪了闪,似乎有些意外燕照会问这个问题。
他默了片刻,才道:“慈心为善,翩翩公子。”
燕照沉默了。
薛仰止许久没有听到声音。
今日他疲惫的紧,已有些困意。
他看见面前的小少年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他说不出的光。
“你想听我的秘密吗?”
薛仰止手下的动作一顿,他慢慢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燕照差点便要将她是女子这个秘密宣之于口,乍然听到薛仰止的话语,嗓音戛然而止。
她的嗓有些干涩,咽了一口唾沫,原来鼓起的勇气霎那间泄了下去。
“睡吧。”他躺下,“很晚了。”
过了会他又说:“记得吹灯。”
燕照应是,待油灯灭下,一张巨大的黑暗的网笼住了她。她侧身躺下,脑中闪过的场景像走马灯在她眼前幻灭又亮起。
从父兄的棺椁摆在她面前,到她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堂中,再到她从军路上,远远看到的飘下的一朵梅花。
来人给她送了一份通碟,一份从军的身份证明,显然这个人是很了解她的人,如今再想,除了燕熙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
似乎很有底气她一定会挣得军功,而不是死在战场上。
燕熙是在利用她吗?为什么呢?还是有人逼迫她的呢?
太后娘娘有没有参与呢?
燕照在思绪的浮浮沉沉中睡去。
今夜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纵然思绪繁杂,却也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