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元鄢的眼眸一寸寸暗去,他伸出大手,便要取下眼前人的面纱。
在此刻,他的压迫才像整个草原都匍匐在他脚下的男人。
“胡王。”只听得她但不可闻的声音,“几次消息,我都救你于水火,微以为,咱们是友不是敌。”
“几次消息?”元鄢的手下果然一顿,他狐疑道,“在慈恩寺那次,你只送过一次信才对。”
是那次,他才知道那个夜入敌营的人,竟是他思念已久的朝阳郡主。
“你在胡族时,是我给你去的信,老胡王开拔其原。”她缓缓,“但身负重患。”
“原来是你!”元鄢的双眸一缩。
他本是胡族分支下桀族的小王,老胡王故去,这草原的王也不会是他。若不是当时她送来的信,他要让整个草原臣服,便不会像今日那么容易了。
当日得信他便有赌的成分,好在赌对了。
元鄢半起的身子坐了回去,他收回了手,半响,才道:“过去一事,你对我有恩。这次便先放你。”
面前人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还未提上来,便见那个如狼男子恶狠狠道:“下次,便不会这样轻易。”
“那真是谢过胡王了。”面纱女子淡淡颔首,“消息我已送到,全看胡王想怎么做了。”
话罢,也未瞧他的神情。
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元鄢的双眸眯了起来,他用手指反扣了一下桌子,一道暗影出现在他身后。
“跟着她。”
“是。”
屋里安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
燕照微微转醒,却发觉自己身在一个杂乱的草地中。
树木交杂斑驳,映入眼帘。
“卑鄙。”
不远处的乱石堆上坐着一个男子,粗布麻衣,他的臀后摆着一张张牙舞爪的鬼面面具。
他懒懒的抬起眼睛,一双浑浊的目光射向挣扎起身对他出言不敬的燕照。
他开口,却是嘶哑至极的声音:“终于醒了。”
声音麻木的没有一丝感情。
燕照浑身汗毛直立,她戒备异常。
若不是耶律能出阴手,洒下迷药,她怎会如此轻易被擒。
想来她带过来的二十精锐,恐怕凶多吉少了。
“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他站起身,向燕照走去,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燕照费力的支起身,迷药的劲还没有过,她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耶律能的一双眸定在了他的猎物上,咯咯发出一声怪笑:“知道为什么只留了你吗?”
燕照神情戒备。
耶律能脸上的皮扯起来:“不知道多少年前,你一脸嗜杀的看向我,那样子像极了狼崽子。”
他说的自是许多年前,燕照方入伍那会,在其原,耶律能杀掉了她同铺的弟兄们。
燕照的双目通红,恨当时自己没有能力为兄弟们报仇。
耶律能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你的小伙伴都被我杀光了,你明明有机会逃出去,却折回来。”他的眸光在燕照身上毫不掩饰,“对,就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样。”
“耶律能!”燕照一字一字的吼出他的名字,目光猩红,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耶律能眯眼享受的听着,似乎很喜欢逗弄猎物的感觉。
“不过你也有点手段,竟然能从我手中逃脱。”他已至燕照的身侧,居高临下,“颍川那次,凭你一己之力杀了那没用的吐奚达达是你侥幸。可在大荥,你不顾死活跳下城墙,若不是我在城里救了你一命,你以为就那个叫什么姜的,能那么快疏散疯了的乱民吗?”
燕照的眼神一震。
“我还没玩够呢。”他微笑,“怎么能这么快就让你死。”
……
薛仰止一路快马奔驰,远远甩开后面的马骑,赶到了杨花镇。
燕照之于他算半个兄弟,他也同她并肩过许多战役,倘若今天不是她,是顾云贺,他也会毫不犹疑的赶来。
他勒绳下马一气呵成,早早就看见出来迎接他的金卫两将军与镇高官。
“有中郎将的消息没有。”薛仰止抖了抖身上的风雪,进了府。
其余众人一脸凝重。
薛仰止心中升起不安:“怎么回事?”
“阵前村爆发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