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挨打了,这么闹腾,在我们家早就被关到后院去了。”
沈嫣不理会,要鹃儿多做事少说话,洗漱之后看了会儿书,就预备安寝,可等她走入卧房,只闻见熏天的酒气从窗外飘来,她心里慌张,把鹃儿喊来,小丫头趴到窗前一看,竟有个烂醉的男人横在竹林里,她吓得叫出声,惊了闺阁所有人。
等醉得不省人事的世峰被下人拖出来,庞峻和庞夫人都已赶来,今天一整天,女儿把人家折腾不轻,儿子又大半夜跑来惊扰,庞家的脸都被这对兔崽子丢尽了。庞峻气得脸都绿了,要传了家法往死里打,可庞世峰醉得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庞夫人死死拦下,说真出了什么事,沈姑娘罪孽就大了,她无心让浅悠和世峰受罪,结果闹得家宅不宁,岂不是平白叫人家心里添负担。
庞峻气消了后,要人把儿子丢去祠堂里关着,勒令浅悠不许迈出闺阁一步,又亲自来向沈嫣解释,沈嫣自然端得礼数和谦虚,宰相是尊师之道,是看在简府的面子上才如此礼遇,她不能自以为是了。可当闹哄哄的人散去后,也终叹一声:“这个家,倒也热闹得很。”
而世峰被丢在祠堂过了一夜,深秋初冬,衣衫未丰天气已寒,且是宿醉之人,第二天就发烧了,被家人抬回卧房请来大夫,家里又是折腾了大半天。
书房里,浅悠面对坐于案几前,面无表情诵读诗书的沈嫣,毫不客气地含恨道:“你一来,我们家就不太平,扫把星。”
沈嫣淡淡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把目光转回到书上。
那天夜里,齐晦将湘湘送到闭月阁,正好世峰病了,而湘湘想和曦娘单独说说话,他便折去宰相府探望世峰。虽然约定了时辰会来接湘湘回宫,分别时湘湘还是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你可一定要回来接我。”
曦娘爱怜不已,搂过妹子道:“他若不来接你,曦娘想尽法子也把你送回去可好?傻丫头啊,那里有什么好。”
冷宫是不好,可那里有心上人,湘湘更是早已把贤妃当母亲一般看待,那里有她的亲人。自然这话,湘湘只在心里偷偷地想,等底下的人送来晶莹剔透的桂花蜜浸润的糯米糕,热乎乎地吃下一块,她才禁不住说:“真想让娘娘也尝一口。”
曦娘道:“一会儿我让你带回去些?”
湘湘摇头:“不方便,万一路上有什么岔子,就是麻烦。”她放下筷子,嘴里还回味着桂花的香甜,笑容更甜,含羞带怯地问起:“姐姐,你能给我说说齐晦吗?”
“你想听什么?”曦娘使坏,故意说,“我们还很小那会儿,夏日里一道在河里洗过澡呢,湘湘?你们现在有没有,那个呀?”
湘湘走江湖的,早就懂人事,顿时涨得脸红,急道:“可不许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欺负我。人家说正经的事,我、我想知道他以前什么模样,我……”她长长地拖着音,心里一横,到底把话说出口,“曦娘,我怕我跟着他,让他为了我而放弃什么,我怕自己耽误他的前程。”
曦娘眸中一亮,问湘湘:“难道贤妃娘娘对你说什么了?”
湘湘摇头:“娘娘对我很好。”
曦娘轻轻叹息,她本不该多嘴多舌,唯恐负了他们的两情相悦,可她知道湘湘是个心里敞亮又爽快的女孩子,何必遮遮掩掩,便到门前看了看光景,锁上门后轻声将过去的事告诉湘湘。
齐晦并没有特别的与众不同,但他和世峰都对这个世道有理想和抱负,齐晦并非为了自己和母亲要向皇帝或皇家复仇,而是和世峰一样,希望能有所改变,至少改变骄奢淫逸的风气,让更多的钱财用在正道上。
曦娘道:“他们常说,这个国家已是空有繁荣的外表,内里早就空虚颓败,若有一天外敌来侵,百姓们就苦了。湘湘,我也就知道这些,至于齐晦做不做皇帝,是否复仇,都不是他们的执念。我在闭月阁见过无数男人,只有他们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湘湘心潮澎湃,背脊上似有热血奔腾,她果然所托非人,可齐晦之后真的要和她去安逸之地,过悠闲自在的生活?到时候,的确没有了束缚和压抑,但也无法实现他的理想了。
她们不知不觉说了小半个时辰,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湘湘还以为是齐晦来接她了,不想是老鸨子兴奋地说:“闺女啊,封公子终于来了。”
曦娘一愣,曾相约隔天再见的人,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突然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