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聚餐风波

    整整一天，叶绽都在扮演一个乖学生的形象，和同桌这个叫秦夜歌的女生还是零交流，但是她倒也没有要求调换位置的迹象。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刘凤祥的数学课。刘凤祥一进门就看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叶绽，随即下意识地看了秦夜歌一眼。看两人坐的稳稳当当一副毫无违和感的样子，刘凤祥大跌眼镜。

    在入学的前几天，学校领导就打下招呼来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叫做秦夜歌的女生，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送她来的是一辆让人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到肃穆**的黑色奥迪车。

    在这个车辆还未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年代，一辆帕萨特几乎都可以作为身份非凡的标志，那么奥迪又代表着什么？刘凤祥从来不敢想这回事，这不是他一个三中普通教师能够接触到的层面，恪守本分即可，而当他问秦夜歌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需要解决满足时，她也只是说尽量不要给她安排同桌。

    秦夜歌什么时候能和男生同桌来着？刘凤祥想了想，既然秦夜歌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那自己还是别掺和好了，不过这个转学生，有时间还是跟他谈谈话吧，秦夜歌一向比较清冷，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不愿意对别人说，问问这个转学生也是可以的。

    可刘凤祥不知道的是，秦夜歌此时正期待着他想起入学时候她提出的要求把叶绽的座位调开。注意到刘凤祥扫了这边几眼，本来以为他会开口的秦夜歌随即就看见这个中年男人转过头往讲台上走去，喊了声上课。随后班长喊起立，全班同学喊老师好，然后坐下，一如平常。

    小夜歌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尽管性格再什么清冷淡漠，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初三年级的小姑娘，不可能完全掩饰内心的想法。

    叶绽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秦夜歌脸上微仅可察的表情，心里觉得挺有意思，但是脸上却丝毫不露。

    秦夜歌此时也在第一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叶绽，看到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心下不免稍稍有些释然——只要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就好，在学校本来就不可避免的要和一些人接触，自己又何必这么排斥别人？然后她就看见叶绽拿出了政治书，开始在一些需要背诵的重点上勾勾画画，万恶的是他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老刘，还准确地跟随着全班同学一起做出回应。

    一向内心古井不波的秦夜歌第一次生出举报同学的念头。

    事实上叶绽在前面的英语课上也是这样做的。对现在的他来说，数学英语语文这类的学科已经不需要过多的去耗费时间，相反政治历史这类的背诵科目更需要去熟悉，否则任你重生千百遍，试卷虐你如初恋。

    重生后的他暂时不去想什么赚钱或者改变父母命运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十四岁的他对母亲穆青说以后你会坐牢，对叶云天说你会破产，那么父母一定毫不犹豫地送他去最好的精神病医院，连打一顿都欠奉。

    在这个年代的中国，学习成绩就是对一个学生的最终评定，学习成绩就代表着话语权、零用钱和一定程度的自由等等等等。学习好的人不写作业都被人称赞为会制订自己的学习计划，学习差的人在老师讲课时候低头都是朽木不可雕也。

    好多学生因为犯错被叫到办公室被老师训斥哪里哪里做错，其实最大的错误就是你学习不好。如果能在学校考一个好成绩，叶绽相信今后他做什么父母也不会一律横加干涉，说出什么话也能入得他们的耳朵。

    下课后，刘凤祥也没有任何和叶绽这个转学生谈话的意思，可能对他来说转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招惹是非那就没必要花费多余的心思，如果学习成绩好的话那就是意外收获可以培养一下。布置了作业老刘离开，叶绽在三中的第一天过去了。

    收拾着书包，叶绽突然听见耳边有人咚咚敲着窗户，抬头一看，玻璃上映着隋宏宇那张硕大的脸。

    “嘿！嘿！叶绽，快出来！”隋宏宇挥着手兴奋地喊着，方才秦夜歌收拾东西时那赏心悦目的动作带给叶绽的愉悦此刻在隋宏宇的大嗓门下全部一扫而空。

    出了教室，叶绽朝着隋宏宇走过去。隋宏宇一揽他的肩膀说：“兄弟，你转学过来的事我跟大家都说了，今天约好了一块烧烤去，有王波、郭晓宇，还有丁婷和杜雪薇他们。红旗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店，生意特别火爆，东西也贼好吃，而且每天晚上露天摊位上还有歌手在那唱歌，唱的别提多好听了，你可不要推辞啊，一块见识见识去。”

    叶绽愕然看着他，貌似这几个人应该不会那么巧在同一个班级吧，否则这小子传播消息的速度恐怕可以媲美校广播站了。叶绽默默地心想，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能告诉这货，要不就算目前通讯手段还不发达，那在学校出名也是非常容易的，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

    “叫了那么多人不叫我？谁给你的胆子？”董星祺这时候刚好走出教室，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狠狠地瞪了隋宏宇一眼。

    “哪能啊！”隋宏宇叫起了撞天屈：“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俩的，但是叶绽就在后窗位置，我只是顺便先跟他打了招呼而已，就算不叫他也得叫你去啊。”

    “这还差不多，但是本姑娘也许没空呢。”董星祺一副不屑的样子。隋宏宇赶紧摆出他招牌的涎皮赖脸：“有空有空，你可是咱们圈子里核心的核心，如果没有你咱们聚餐的意义至少得打个对折，你看其他那几个人虽然在班里也像模像样的，但是没有你往那一坐根本拿不出手啊。”

    最终董星祺还是被他的无耻吹捧说动，大家在校门口见了面，一阵问候和招呼后朝着烧烤店进发。

    快到地方的时候，隋宏宇还在不停地吹嘘着这家烧烤店兼职的歌手如何如何。叶绽一看眼前繁华的夜市，心里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后来餐饮行业虽然不乏各种好店美食，但是为了维持城市街道的美观干净这种盘踞了一整条街的壮观场面还是慢慢变少，就算是未来举办的所谓的美食节或者某些名城著名的小吃街，都是看着花样繁多，但是一个个的摊位就像分割整齐的牢房般泾渭分明，人们只是像吃快餐一样在有限的几处浅尝辄止，绝不会像眼前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绵的摊位完全连成了一片，其中吃饭的大部分都是熟识的朋友们，时不时还有相识的两拨人汇在一处，大声地问候和说笑。

    众人来到一处看起来生意明显更火爆的一家店，果然有店家请来的歌手在这里唱歌，气氛非常热烈。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大家才找到一个刚刚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一直关注客人的老板笑呵呵的来到跟前，扭头对另一边一个中年妇女喊道：“王姐，我这边位置不够了，先用用你这张桌子行不行。”那头看起来是隔壁店老板的“王姐”笑着回应没问题，敢情这好不容易空出的地方还是隔壁的。由于歌手的加盟，附近的几家店显然生意也好了许多，而且请歌手的钱还不用自己掏，偶尔作个顺水人情也是非常乐意的。

    丁婷笑着对叶绽说：“喂，叶绽，之前你一直住校不跟我们联系也就罢了，现在你转学来到我们地头上都不带告诉我们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不是隋宏宇这个大喇叭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我看今天这顿饭该你请。”周围大家都笑着起哄说对啊对啊。

    董星祺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说：“叶绽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么多人得吃多少钱，他哪里出的起，还是我请吧。”一旁的王波赶紧插话：“那哪行，这回说好了咱们一起出钱的啊，以后咱们再轮番请客。”

    杜雪薇却不顾忌太多，促狭地看着董星祺说：“哎呦呦，不愧是对门的邻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这刚重新见面就开始护着了？听说你们还在一个班呢，祝贺二位终于可以得续前缘啊，还没过门就独揽财政大权啦？”

    还没等她说完董星祺就扑上去作势要撕她的嘴，杜雪薇咯咯笑着防御，两个女生闹作一团，引得周围的狼们几乎要望月长啸了。

    王波也是叶绽从前的死党，跟隋宏宇三人从小的满大院的追逐打闹，大院里一半以上的住户都被他们打碎过玻璃，而郭晓宇是小学快毕业时搬过来的，上了初中后因为在大院孩子最多的二中上学，也很快融入了这个圈子。

    丁婷和杜雪薇是董星祺的好朋友，小时候不愿意跟男生们一块瞎折腾，总是跟一群女生在一起跳皮筋玩过家家，但是上了初中后大家联系也开始紧密起来。从只有几百人的小学升入拥有六七千学生的大学校，这时候的他们虽然也在各自班级有了相处愉快的好友，但是曾经无比熟悉并且知根知底的童年朋友看起来却总是更加亲切的。

    隋宏宇翻了翻菜单，开始点菜：“老板，来八十个烤串，十个烤翅，再来一盘花生米和一盘拍黄瓜，再来一捆啤酒。”然后又对着几个女生说：“其他的蔬菜类你们看着点吧。”这个时候虽然大家还在上初中，但是自觉已经成为“前辈”的初三的学生们喝酒已经不是新鲜事了。随后众女又要了一些烤土豆烤蒜苔之类的东西。

    烤串啤酒上来后，大家开动。隋宏宇一边横着竹签用牙扯着一块肥肉一边对叶绽说：“老叶，听说转学是因为在四中跟人打架了？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你嘛，也就是咱们院里的人大部分都就近在三中读书，要不哪个敢碰你？现在你终于找到组织了，在三中咱们虽然不惹别人，但还真是不会受人欺负。”

    丁婷听了这话马上怼他：“都上初三了，谁闲的没事出来惹事打架，你只要别招惹是非就好了，我看你吹的厉害，真打架了你第一个跑的没影。”

    隋宏宇不甘示弱地说：“初二的时候32班的刘瑞喜欢你，看见你跟郭晓宇一起放学回家就找上他，都叫上王东阳那帮人了，还不是我从中间给说和的，要不说红颜祸水，要没有我估计只能让你从了那小子才能救郭晓宇了。”

    “你放屁！”丁婷恼羞成怒起身去追他。隋宏宇早就蓄势待发准备逃跑，不料旁边的郭晓宇早就一把扯住了他，丁婷上去就是一脚。

    隋宏宇不服地嚷嚷：“郭晓宇你没良心，我帮你平事你不感谢我，这几个女人当初只是放学叫你一块走你就跟找到老母亲一样倦鸟归巢了？叛徒！”好好吃东西的董星祺和杜雪薇同时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烤串，几条长腿互相交错着朝着隋宏宇踩下去，搞得扯住他的郭晓宇都没地方下脚，身上还受牵连挨了几下。

    王波问叶绽：“你在四中是跟谁打的架，吃亏没有？要是吃了亏以后咱们就去把场子找回来。”叶绽苦笑着朝他身后微微抬了抬下巴，说：“喏，就是跟他打的架。”王波一回头，那边有大概七八个男生正往这边走，为首的那个看到叶绽显然一愣。

    叶绽看见那个人发现他后一阵无奈，心想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想着红旗街离四中不算太远，没想到就是这么巧。那人正是挨了他一凳子的张蒙。

    张蒙看到了叶绽后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带着那一群人拨开几个凳子来到叶绽他们桌子跟前。叶绽这边随便人也不少，但是其中有三个女生，张蒙可能是觉得胜券在握，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对叶绽说：“呦呵，这不是叶大少嘛，上次在学校里你可真威风了，砸了我头一下人就不见了，我最近还挺想你呢，怎么你就不敢来见我了？”

    张蒙身边一个身高大概都一米八的大个子男生说：“蒙哥，动你的那人就是他啊，打完你就知道怂了，他有没有脑子，想过后果没有啊哈哈哈哈。”

    叶绽周围的人都察觉出不对了，大家停止了打闹，齐刷刷地看着张蒙他们。董星祺看了叶绽一眼，这个聪明的女孩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对张蒙一群人说：“叶绽都已经转学了，以前的事还有必要纠缠吗？大家都上初三了，现在都要以学习为重，你们想在这里闹事不怕被开除吗？”

    “开除？哈哈，叶绽，我还以为你挺硬气的，怎么开始靠着女人过日子了？有种你跟我们过去那边一趟，别藏在女人屁股后边。”张蒙指了指街道那边一个漆黑的胡同，然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董星祺说：“小妞还挺正的，要是一般的事既然你说话了那就算了，可是这小子当着那么多人砸破了我的头，你说这事能不能算？”

    董星祺气的脸有些发白，说：“我会告诉你们学校老师的，如果你敢做出格的事，就等着被开除吧！”

    张蒙脸色开始狰狞起来：“就算开除，我也得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此时叶绽越发无奈，当时以为重生是幻觉后一个冲动的举动竟然造成了眼下这个麻烦。都说人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的这么快而已。

    看着董星祺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叶绽皱了皱眉对张蒙说：“张蒙，你知不知道对女生出言不逊是很没品的行为？上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我感到十分抱歉，这里这么多人动起手来对你我都不好，你想过一时痛快后的代价没有，我听说你爸一向揍你挺狠的吧？”

    叶绽知道他们没有立马动手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影响太大，就算没人传出去误伤了别人也是个问题，不然就凭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对方哪会听你讲什么道理。

    张蒙显然对他爸的铁拳还是有些阴影的，只得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知道道歉也晚了，你们要是怂包不敢跟我们过去，那我就在这等着，你总不能赖在这不回家了吧？”

    隋宏宇听了这句“怂包”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谁是怂包？真想打架是不是？”王波和郭晓宇也跟着站了起来。对方人多，虽然他们心里都有些忐忑，也有些害怕，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几个女生，几个少年都不愿意表现的太懦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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