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的,是陈国的粮食、布匹、铁器、瓷器、茶叶、食盐等物。
耕农辛苦种粮,蚕农辛苦织布,铁匠辛苦打铁,茶农辛苦制茶……
他们辛苦劳作出来的成果,自己都未曾享受过,就直接上缴朝廷,朝廷再将之当成贡品,进献给梁国。
这一艘艘大船,全部是陈国百姓的心血!
天下梁、陈、燕三国中,虽属陈国最为富庶。
但是,陈国的富庶是有限度的。
它仅仅富庶了上层权贵,底层的百姓依旧一贫如洗。
他们辛苦劳作一年,也只勉强保持肚子不饿而已。
对祝修远来说,他本是穿越众,对“陈国人”的份本不怎么认同。
可是他的娘子是陈国人,董漱玉和岳父大人也是陈国人。
一个多月前,江州遭遇一系列天灾**,惨不忍睹,恍如人间地狱。
祝修远毅然决然,抗击天灾,与整个江州的陈国百姓一道,并肩作战,众志成城……
此番下来,祝修远的心态早已变了。
对“陈国人”的份稍稍有了一丝认同感。
可是,这份的认同感,还没有为祝修远带来骄傲,带来信仰,带来力量。
他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
陈国居然要向梁国上贡!
历来,只有软弱之国,才会向强盛之国上贡。
初时,祝修远并未觉得如何。
上贡就上贡吧,似乎“上贡”一词,只是那镜中月水中花,无论如何,都遇不到。
直到现在,眼见一艘艘“心血”流失。
眼见底层百姓的劳动成果被“糟践”。
祝修远心里异样,生出一种屈辱感,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祝修远在那闷闷不乐,陷入沉思,暗握拳头。
与此同时,李继业正兴高采烈,与押送船队之梁**卒交谈,吩咐注意航行安全什么的。
另外一边,董诚、李林洲等衙门众官,则纷纷惊叹于船只之大,船队之连绵……
只有祝修远一人傲立码头,神思不属,脸色铁青。
他像个局外人一般,默默注视着码头上的一切。
不知何时,那梁**卒受了李继业的教诲,上船继续押送贡品,将陈国百姓的“心血”收割回家。
董诚等也停止惊叹,返回码头中间,整齐列队,准备返回。
祝修远恍恍惚惚,神思不属,沉默无言,一直沉浸在一种绪中,这种绪叫做屈辱。
他似乎隐隐记得,当众人看完船队,离开码头之际,在出口的官道上碰到了崔呈秀,上一任“梁国使者接待官”。
那崔呈秀宽体胖,浑脏乱,衣服都成了布条,迎风飘。
但仍在两位金吾卫的监督下,费力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崔呈秀见到祝修远,似乎还曾跪下求饶来着。
哭诉自己错了,请求祝修远饶了他。
只不过祝修远沉浸在屈辱的绪中,两眼不见,充耳不闻。
直接从他边走了过去。
直到临上马车那一刻,祝修远忽然豁然开朗,心中雪亮,一片清明,恍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他脸上浮现喜色,笑出了声,手舞足蹈,并大声叫道:“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