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称的乌纱帽,唐宁的注意力全在乌纱帽两边的小翅膀上,知州一动,那两个小翅膀一样的幞头脚就跟着乱颤。
坐在公案后面的知州见几人走到近前,便点点头对孙贺说道:“孙亲事这次可带齐银子了?”
孙贺点头道:“带齐了,还请知州大人将下官所寻之人带出来。”
知州哼了一声道:“不用你说,本官也想着赶紧把你打发走。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折寿!来人啊,去牢里把那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叫上来,还有,把新来的那个管户籍的小吏也给叫过来,一会儿要他给人上户籍。”
孙贺便给唐宁使了个眼色,唐宁便低着头往前走,走到知州的公案边上,两个捕快便伸手将唐宁给拦住。
知州摆摆手道:“无妨,放这小子过来。”
两个捕快闻言便往后退了一步,唐宁走到知州身边,恭恭敬敬的递上五枚金叶子道:“知州大人,这是给他们上户籍的钱财。”
知州看都不看一眼,自然有管理这方面事情的人出来,拿走金叶子,笑眯眯的对唐宁说道:“钱收下了,上了户籍,你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唐宁躬身道:“多谢知州大人。”
说完,就退回了下面,到原地站好。这时候唐宁才猛然想起来,低声问孙贺道:“老孙,老孙!我好像也没上户籍诶……”
孙贺呵呵一笑,低声回道:“唐公子不必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刘公事和张知州已经帮您处理好了,您早就已经是土生土长的润州人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唐宁对刘令这个似乎无处不在的保姆产生了一丝感激,同时也对昨晚自己发下的毒誓感到了一丝愧疚。
不过也就那么一丝而已——就算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丝。
一加一有时候是会等于一的。
很快牛婶就被人带了上来,而把他们带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丁乙。
除了牛婶和小石头之外,还有一个妇人也被带了上来。唐宁仔细的看了看,见到这妇人左下巴那颗显眼的痣,便一下子把她认了出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王婆。
人都齐了,唐宁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把牛婶、小石头和王婆带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丁乙。
知州瞅了眼丁乙,又瞅了眼一脸思索模样的刘依儿手中牵着的李子,扯了扯嘴角道:“丁乙,你啊……”
丁乙羞惭的抱拳躬身道:“大人……”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本官被派到秀州做知州,本官心知这便是最后一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心怀大志,跟着孙亲事,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在秀州担任一个小小的牢头,还是委屈你了。
只是记得,以后万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
知州捋着自己的胡须轻声说道。
丁乙单膝跪地道:“大人今日之教诲,丁乙铭记在心,必不敢忘!”
知州笑道:“如此便好。”
正在这时,一个小吏捧着一册厚厚的户籍走了上来,正准备登记造册,唐宁便看到了这个小吏的脸。
随即唐宁便是一声惊呼道:“沈兄?!”
那小吏抬头看过去,见是唐宁,也是惊讶的叫道:“是唐贤弟?!”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喜不自胜,但沈博毅还算能克制住自己。制止了唐宁扑过来的动作,匆匆把牛婶、小石头和王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秀州这本户籍册上之后,便躬身对知州告退,同时还给唐宁使了个眼色。
唐宁、孙贺等人也都跟着告退,一齐走的,还有丁乙这个满脸胡子的猛男。
出了大堂,那狗还在叫。不过让唐宁有些意外的是,沈博毅并没有在大堂外等他。
挠着头往大门口走,便看到了沈博毅,而他的身边,竟然是沈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