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来,不过也让杜和瞬间直起了腰,不敢轻视。
认命的走到了弟子中间,江中叶旁边的位置,杜和给江中叶行了个礼,见江中叶发丝泛白,神色略显沧桑,心里也是有些难过。
江中叶与杜和的父亲是同年,如果江班主已经老成这样,那远在南洋操劳生意的父亲,会不会已经让人认不出来了?
“坐吧,连魁班规矩,用班子里教授的技艺私自接活儿,当属欺师灭祖!师兄弟有事,弟子陪罚!”
张阿发再次报了一遍,面无表情的坐下,背后的小台上,汗湿衣襟的江凌才出现在杜和的眼前。
江凌在拿大顶。
拿大顶,是老话,其实就是倒立。
江凌不仅仅是在倒立,脚上还托着一只水碗,此时面前的那一小片地方,全都被汗水打湿了,肉眼可见的,她的脚在抖。
杜和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是做什么?”
“哦,你才回来,不知道,阿发给他讲讲……”江中叶还是面无表情。
杜和却显而易见的怒了,三步上前,将水碗打翻在地,杜和扶住了已经颤抖的江凌,大声吼道:“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江凌虚弱的倒在地上,被杜和抱在怀里,呆滞的眼睛里有些干涩,似乎哭都哭不出来了。
杜和心疼的拍了拍江凌的后背,此时全无芥蒂,完全是基于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对于被欺侮的人的同情。
江凌抖了一下,细微的说:“班规就是这样……”
“班规是人定的,你女儿辛辛苦苦的去外头赚钱,还不是为了贴补你的魔术班!你知道她为了这个,愿意面对多少危险吗?”
杜和在弟子们面前毫无顾忌的与班主对顶了起来,弟子们瞠目,不知道是装作看不见,还是该上去帮着帮主呵斥杜和的好。
江中叶没有等着众人给他当马前卒,而是自己站了出来,直视着杜和说:“我自己的女儿,我当然心疼,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即使我累死在班子里,也不用她出去赚钱。”
“就当我好心做了坏事吧,我犯了错,我认了,江班主。”江凌缓缓的挣脱了杜和,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行眼泪流淌下来,半句话也没有多说,也不要人扶,就那么走回了房间。
当众出丑,被父亲责骂,一片真心被弃之敝履,江凌崩溃了。
她彻底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只知道,她从此之后都不一样了。
江中叶亲手把江凌培养成率性洒脱的性格,又亲手将这样的女儿贬斥的一无是处,江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而门外,杜和与江中叶的对峙依旧没有结束。
“江班主,民国已经二十年了,你作为一个民国人,依旧还守着大清的那一套么?江凌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注定要嫁人的赔钱货,也不是应该听从你安排的货物,她心心念念的孝顺你,帮助你,你怎么可以将一个亲人最真的真心这么糟践!这与拆白党九筒有什么分别?”
杜和气愤的无以复加,南风则在台下热泪盈眶,这句话南风想了很多次,也听了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她不是货物,不是赔钱货,她是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
南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