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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夺嫡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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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林姜对夏嬷嬷道:“还是得叫叔父知道这件事。否则万一刘嫔娘娘家跟着荣国府里的人勾结上,还真不好说做出什么来。”

    那要让王氏知道,估计会立刻称心遂意,给黛玉踢到火坑里去,顺便再从中取利。

    “只是这件事跟当时太后寿宴的事儿还不同。那时候宫里知道闺秀入宫的人多了,我们只选了个人捎信给叔父,露出点消息也无妨。可这次的事儿隐秘,要不等运河上雪化一化,嬷嬷亲自回去一趟。”

    夏嬷嬷哪里还等得及:“北边的水路虽没开,我也可先坐马车走驿站到南边,到了运河水开之处换船就是了,这哪里还等得?早让老爷知道,就早好筹谋一日!”

    林姜不免问:“可这事儿我倒不想妹妹知道,怕她郁在心里,愁出个好歹来,要不嬷嬷想个说法,先瞒着妹妹,想个别的理由回去?”

    夏嬷嬷点头:“自然这样,姑娘心细,是不能听这些乌七八糟的话。”

    她话音还没落,就听帘子外面的声音道:“姐姐和嬷嬷不用瞒着,我已然知道了。”黛玉掀开帘子进来,旁边宝石连忙跪下。

    黛玉伸手去扶宝石:“姐姐也不用怪宝石,我非不肯让她出声。”

    林姜苦笑:“这时候还怪谁去呢。我们瞒着你也怕你多想愁苦而已。”

    夏嬷嬷一见黛玉,心疼的简直要立刻就要掉眼泪,又迁怒荣国府:“这真不是个好地方,从姑娘们住进来就没有一日安生,都是叫这府里给克的。”

    黛玉脸色有些发白,想来刚才的话也带给了她很大冲击——想想也是,要是林姜骤然得知,自己可能被指婚给这样一条毒蛇,那兑换一枚假死药当场死遁的心都有。

    啥也不要了,从头再来也比嫁给这种玩意儿强!

    但黛玉是竹子一样的性情,平时看着微风拂过,竹叶就簌簌作响,随风而晃,似乎是脆弱之物,但实则傲骨不折,迎霜傲雪。

    此时她走进来,先对夏嬷嬷道:“嬷嬷年纪大了,很不必先走陆路再折水路这样奔波。”然后又看林姜:“姐姐,三伯父不是过两日就要南下出海去了吗?这一路南下,稍作转折就可到姑苏去,将此事告诉父亲。”

    林姜跟夏嬷嬷都是一个无语:好嘛,急的连这个都忘了。谁能比林长洲亲自去说更快更妥当呢。

    黛玉坐下来,凝神看着火炉:“我虽只去过一回宫里,但只眼见耳闻,就知道这宫里面妃嫔无数,皇子众多,是极浑的水。”

    “所以我在想,这件事姐姐能知道是宫里那位白公公为人仗义,又承过姐姐的情才冒险告知。”

    “可是白公公能看出来大皇子妃的病来的蹊跷,那与刘嫔和大皇子不对付的其他人会不会也能察觉——就像这府里,二太太有什么动静,大太太总是第一个打听,第一个知道的。”

    这就是宿敌对信息的敏感度。

    在宫里对大皇子对在意的,绝不是白公公,而是其他皇子们!

    大皇子想让自己正妃死的无声无息,自己再顺顺当当娶个家里可添大助益的王妃,保送他坐上太子之位。

    这天下的美事儿还都让他一个人算尽了?

    宫里他那些个兄弟就是吃白饭的?都傻白甜给大皇子鼓掌,等着吃大皇子妃的席?只怕不能吧。

    黛玉手里的帕子团成一团,可见心里并不平静。但还是努力稳着声音道:“况且别说宫里,就算普通人家,妻子死了,丈夫还有一年杖期不好娶亲。天家自诩最讲究礼仪典范,那身为皇子,当然不能原配正妻刚过世,就张罗着新人。”

    林姜忽然醒悟过来:“所以刘嫔才挑妹妹。其实我也想过,那日闺秀里面固然你坐在她身后离得最近,可她这种人只会奔着利益去,又不是谁坐得近谁倒霉,就算坐得近倒霉她周围也好几个姑娘呢,怎么偏跟皇上说起妹妹。想必正是因为你年纪小!”

    正因为黛玉还小,才能等得了他们母子筹划害死原配皇子妃,才能等得了一年的杖期,才能等得了他们的筹划。

    不然的话,以这两位利欲熏心的人来说,那些手握军权或是本人就在京中的尚书之女岂不比黛玉更好?

    比如王子腾的女儿王青鸾:王子腾人就在京里,还是四大家族的武将出身,任京营节度使管着京中的兵权。这样的人家,应该更符合大皇子的夺嫡之路。

    可王青鸾已经十四岁了,估计王家想的也是,这次入宫被‘相看’后,宫里若无旨意,就赶紧给女儿搜寻好人家。

    谁等大皇子做鳏夫满年去!

    所以刘嫔母子就盯着黛玉,想必就是看中了她年龄小。

    黛玉蹙眉道:“也是我误了,进宫时觉得我年纪还小,又看刘嫔年纪大,想着坐到那边去免了麻烦的,结果倒惹了这样的事儿出来。”

    林姜忙安慰道:“她有这样的坏心思,你就算坐到天边上也要倒霉的。妹妹想想,当日年纪小的姑娘本就不多,加上你又是里面最出挑的,能不被她盯上吗?”

    不是她看黛玉有多余的滤镜,而是在姑娘中,黛玉论个人素质和家庭背景,委实都是最出色的那一批。

    当日她还按着林如海准备的路子,一点儿不遮掩锋芒,谈吐有度才气外露。要不是如此,当日齐阳长公主也不会特意把两个人请了自己院中去款待,言谈里也是甚夸黛玉品貌。

    林姜把黛玉手里揉成了一团的手帕拿出来,劝道:“正所谓否极泰来,经过这一件事,以后妹妹保管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而且我还有一法子,下回入宫我要一试:只要陛下同意我去给大皇子妃看一次病,我保管她药到病除。”别说大皇子妃可能是假病重,就是真病,她也要给她治好了!

    黛玉反而劝她:“姐姐不要冲动,可别让皇上疑惑你掺和皇子们之间夺嫡的事情,更不能把好心的白公公连累了。”

    林姜点头:“放心,我会格外小心的。”

    -

    正月十四,林姜再次入宫。

    在她给皇上诊脉的时候,画眉公公非常‘恰巧’走来回话,说是大皇子妃越发不好了,大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过来磕头,说大殿下极为想给皇上磕头,只是宫中有病人有病气,不敢来给父皇请安。

    那叫一个小心勤谨孝比尧舜。

    皇上也不说话,只是懒懒抬了抬下颌,画眉公公只看这一个抬头就明白皇上的意思,就出去告诉大皇子的内监,皇上正忙着,在门外叩头就罢了。

    林姜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认真扶脉,好似对这事儿全不在意。

    画眉公公在旁看着很欣慰:果然自己没看错人,小林太医不光是个好人,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聪明人。

    这时候她要有什么异常,或是沉不住气露出知道大皇子之意的马脚来,两个人可都要倒霉。

    有时候,不聪明的好人,比坏人害人还甚。

    待林姜扶完脉,在旁边调新的方子时,皇上才接过画眉公公呈递过来的大皇子请安折,那折子的厚度颇为厚实,显然是大皇子有许多话要对君父倾诉。

    皇上随手翻了两下,然后忽然嗤笑出声,念着上头大皇子禀报的妻子病症:“……已人事难知,昨日一日只强行进了些粥米——朕这位大儿媳病的倒还真急。”

    林姜忽然顿悟:等下,画眉公公能看出来的事情,难道皇上不知道?

    皇上是什么人,要是大皇子玩的这点子伎俩都能瞒过他去,只怕也轮不到他登基了。

    他可是能瞒着太上皇给自己治病的人,要论起蒙骗亲爹,皇上才是专家,大皇子那都是班门弄斧。

    林姜抬了抬头,似乎是一个大夫听到重病人的天然疑惑,然后才低下头继续写方子。

    皇上看她这抬头低头,就笑了:“你在太医院,听没听说过大皇子妃自打年前服侍太后过寿,劳累成疾,渐渐不起之事?”

    林姜听皇上垂问,就搁下笔起身回答:“臣蒙陛下恩典,从不轮太医院大堂的班值,所以各宫各院都没去过。也就太后娘娘的慈安宫熟悉一下,旁的宫门都数不清。”

    然后给自己之前在太医院各种翻脉案描补了一句:“就算是为陛下研究皇族之症,也都只会翻阅皇子们脉案,这皇子妃们是嫁进来的异姓人,臣也不用研究她们的症候。”

    皇上随意点头,语气散漫如同说起旁人家的事儿一般:“唔,不知道也罢了,朕估计要少一个儿媳妇了。”

    林姜这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开始以为皇上被大皇子蒙蔽,所以不知此事她着急;刚刚看皇上神色明明是发觉了此事的蹊跷,林姜颇为激动还以为皇上要正义铁拳出击,制裁大皇子,心里不由燃起希望;结果现在皇上居然把此事又扔下了,知道儿子要害死儿媳妇却毫不在意。

    林姜简直要吐血:好嘛,这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只有我自己在这里希望复失望的。

    她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皇上见此不免问道:“怎么,你倒替她叹气,难道认识大皇子妃不成?”

    林姜心里觉得寒气阵阵:是一个人要死了啊,韶华年纪重病难起,陌生人听着感伤两句不是很正常吗?可偏偏在这宫里,要是为没交情的人叹息,才值得诧异。

    稳了稳情绪,林姜摇头:“臣不认识,只是年前太后娘娘寿宴,臣奉旨去太后宫中当值,曾见过大殿下的两位嫡女,大的不过五六岁,小的还是乳娘抱着磕头的婴孩呢。”她神色有些伤感:“臣只是想起了自己,早早就没了母亲。”

    皇上神色微微一动:他也是幼年丧母的人啊。

    他看了片刻林姜,最终道:“若你不怕砸了你行医的招牌,就让画眉带你去一趟……”皇上顿了一下,忘记了自己大儿子住在啥宫了,就跳过去:“去老大处看看他媳妇可救不可救。”

    林姜行礼:“臣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就是己任,如何能怕病人重病难医,砸了自家招牌就不肯去瞧病呢。”

    皇上摇头含笑:“你到底不明白其中事。罢了,你去一回也好,说不得还能长些见识,以后在宫里当差长个心眼,别看个人病的可怜就发大夫善心。”

    看林姜穿着青色官服,衬的面如白玉,眉眼却还是带着少女的稚气,就点拨她道:“这宫里多得是治的了病,治不了命的人。你如今还不够明白。”

    随后皇上拿起案上大皇子的请安奏折,随手批了个阅,还添了句:“好生保养,切勿过度伤怀伤身,令朕担忧”,这才递给画眉。

    天家之事,天家之情,皇上早就琢磨明白了。

    正如这件事,他看得出大皇子无情狠辣,为了权柄对发妻都毫不顾惜,皇上心里对这个儿子已然心寒防备——今日能杀妻,明日就能弑君杀父!

    可皇室颜面重要,皇上不会直接点破庶长子的罪行,污及皇室名声。他只会当看不见,还会在折子上批复安慰大皇子的话,在史书工笔上留下父子情深的嘉话。

    要不是方才林姜的话触动了皇上那一点点幼年丧母的酸楚,他都懒得让林姜走这一趟,免得把他看重的太医扯进此事中,他只准备由着大皇子自己作死,还自己得意以为骗过了君父。

    甚至皇上心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思量:刘嫔和大皇子母子不是千挑百选,选中了林家做外援吗。那皇上倒要看看,林如海会不会糊涂了想要这个从龙之功。

    毕竟无嫡立长,皇上目前对任何皇子也没有表现出来偏爱,综合来说,皇长子还是希望最大的那一根苗。

    而皇长子又没有嫡子,若他许以正妃之位和将来继任皇子妃的孩子为继承人,可是一张巨大的甜饼。

    只要功成,都不是简单的从龙之功,根本就是升级为太子乃至下一任皇帝的岳父大人。不知会不会有那利欲熏心的大臣投奔了他。

    所以皇上并没有斥责刘嫔,告诉她死了心吧,朕不会让林氏姑娘嫁给皇子,反而只是安慰。

    安慰到大皇子母子,以为这等痴心妄想能够达成。

    借着大皇子试试林如海也好。要是林如海真有此私心,那就不能再替朝廷镇压江南经济监管盐政,若是没有私心,才是值得重用之人。

    况且在皇上看来,就算林如海不受此诱惑动心,估计这世上也有人愿意博一搏,皇上就准备在旁边拿着小本子记录下,这朝中到底有谁按捺不住,朕还壮年,现在就开始押宝皇子了!

    自从得知太上皇活不过三载,除了敷衍好太上皇是第一要务,对皇上来说,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侦查朝中大臣。好生观察下等他独自掌权的时候,要用谁,要弃谁,以及要搞死谁。

    -

    而此时,皇上看着眼前‘一心都在给人看病’的小太医,不由摇头:“让卫刃先送你回太医院去准备些医药,朕过会儿再让画眉带你去大皇子处。”

    林姜行礼告退:“臣这就回去好好准备。”然后又问皇上:“皇上,那臣要不要请千金科的方老太医一并去诊治啊?”

    皇上嗤笑出声:“真是糊涂孩子话。罢了,你且自己去看看,只怕就明白了。”

    林姜非常敬业地演戏,带着‘陛下你今日颇为莫名其妙’的小表情下去了。

    皇上这里就对画眉道:“你闲了也常去跟她讲讲宫中秘闻。朕听说她天天就在太医院闷头看医书抄录研习医道,才进宫几个月,借阅医书的数量都快赶上那些进宫七八年的太医了。”

    “可也不能只在这医道上头精通。她是朕御前的太医,要是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去,朕只怕要头疼。”

    画眉公公连忙恭敬应下来:太好了,以后可以奉旨去跟小林太医说八卦啦。

    然后又问皇上:“陛下,小林太医是个不会掩饰的真性情,若一会儿瞧出来大皇子妃的病症有蹊跷……”

    皇上指着他:“朕叫你去是干什么的?拦着她别当众说出来就是了。”

    说着又将那大皇子的折子直接撇在地上:“拿回去给那个畜生!这一回朕看在孙女们的面子上,已经额外给了他一次机会了。若他这回见了朕亲自点了去的太医,知道惧怕,让发妻好了从此老老实实做人就罢了,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以后也别怪朕无情。”

    画眉公公低头应了,然后连忙自己去捡地上哗啦啦散开的折子。他入宫多年,也颇认识几个字了。

    一打眼就看到了皇上的批复。

    心道:只看这批复,皇上对大皇子多么疼爱眷顾,生怕他为了妻子病重而忧伤焦虑,可实际上,皇上估计抽他两个耳光的心思都有。

    又不由感慨:从大皇子这次出手开始,这宫里诸皇子终于正式步入争夺太子之位的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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