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过去。
“深更半夜不安生,还把何良娣拐了过来,你自己不规矩也就算了,还想带坏别人家的好孩子是不是?”不知为什么,富春姑姑离开之后,惠贵妃就开始逐渐暴躁。
奇怪,她是贵妃,为什么要忌惮富春姑姑?蕴才人有些纳闷。
“哎,娘娘您说得对。”蕴才人低头应着,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会没人管她了,她还是怂一点比较好。您位份高年纪大,身上的衣服首饰一看就很贵,您说啥就是啥吧。
“你自己跑到下人的角房去,非要与民同乐,还带上人家何良娣一起,你丢不丢人。”
“丢人。”合着您就是看我不顺眼呗。
“你要仔细!何良娣与你并不相同,不要在这里故作单纯。”
这都是哪跟哪,真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一旁的何良娣也不帮腔,使劲把头低下去,像是正在试图用鼻尖去碰自己的胸口。
按照话本里的说法,被后宫的原住民率先盯上的,往往都是新人里模样最出挑的。蕴才人一向心态好,此刻不断安慰自己,能把惠贵妃气成这样,全当惠贵妃夸她长得漂亮了。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罚入辛者库。你的箱子已经不是你的了,梅大人想要就抱走。”惠贵妃结束了罪名陈述,宣布了初审判决。
梅大人似乎见惯了官场沉浮,安慰了蕴才人一句:“生死之外无大事,姑娘看开点啊。”说罢迈着轻快欢脱的步伐就去提箱子了。
“哈?你们几个意思???辛者库???就算蕴才人心态再好,这会也得炸了,这位大姐不按套路出牌啊。
蕴才人想起,独霸一方的颍川门阀士族好像就是自己家来着,手握重兵的好像是她爹来着,现在北辽国陈兵百万正在对峙的,好像也是咱们自己国家的来着……用人之际啊!你这么脱线皇帝知道吗?
“那个……贵妃娘娘,我跟您说个事……”蕴才人努力组织着词句,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把如此复杂的国际局势,如此严肃的人事调动,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说给贵妃娘娘听。
“娘娘,您是不是头不太好。”
脑子转得太快,嘴已经跟不上了,一个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贵妃身边年长的女官比她主子的反应快一点,上前一步,劈头盖脸就想给蕴才人吃一巴掌。这怎么还一言不合就打人,蕴才人脖子一缩,眼睛闭上了。
这一巴掌下来一定很疼。
她缩着脖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救星好像已经到了。这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她想起傍晚皇后留给她的木偶人,心里已经明白了许多。
一边的何良娣这会终于不装死了,她反应极快,一把挡开了女官的手,女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巴掌落在何良娣的胳膊上,就看见何良娣甩了甩手,又继续怂怂地跪了回去。
“快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我真的要被拖去辛者库啦!我的箱子也要给人抢走啦!”蕴才人看了一眼何良娣,见她理所当然做了一下工具人,继续掉线,略有些无语。
救星居然就这么吃瓜看戏,还不出来救她,蕴才人只得自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院中众人皆茫然,眼尖的看见,正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慢慢转出来了一个人,身姿丰腴,面如满月。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晚上才来过的赵皇后。
梅卯冰大牙一呲,对着皇后灿烂地笑了一下:“臣拜见皇后娘娘!您咋来了,臣是不是又有地方要让臣看看?”
“暂时没有,你先回去,别想着抢人家的箱子。”皇后冲他点了点头,说出了让梅大人无比失望的话。
梅卯冰拜了一下,郁闷地拖着脚步离去了,蕴才人清清楚楚听见他嘟囔了一句:“小气死了……”
“绛瑛,你大晚上的跑到这干什么?”赵皇后难得独自一个人,身边的贴身女官蕊芸不知去向,她慢慢走到前院来。
蕴才人愣了下神儿,才明白绛瑛是惠贵妃的名字,她自己刚刚好像说过。
“皇后娘娘,何良娣夜半私会蕴才人,一定是在密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嫔妾准备发落了蕴才人,再好好管教何良娣。”惠贵妃看了看赵皇后,立马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
所以说,她倒底是蠢还是不蠢啊,蕴才人暗暗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就让何良娣挪到宁远殿住吧,省得她俩以后密谋什么事情,日日都要惊动到你。”赵皇后截住了她的话头,从容果断地发落了。
“你先回去吧,明早过来见我。”夜风吹动赵皇后的衣袖,让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像是要飞升成仙了。
惠贵妃这样的凡人站在原地,似乎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但皇后的话说出口,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沉默了片刻,惠贵妃心有不甘,狠狠“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临出门前,她转过头来,看着蕴才人说:“你!给我好好想想!这宫里,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你想清楚了过来赔罪!”
这是大型宠妃灭后失败现场啊,蕴才人偷偷看着,心想着,以前没听说皇帝专宠惠贵妃啊。等明天睡醒了,如果闲的没事做,一定要让富春姑姑好好讲一讲,这宫里如今是个什么局势。
“听见没,惠贵妃让你好好想,别再给老子惹麻烦了。”赵皇后目送着惠贵妃出门,似乎情绪不太好,说完这句话以后,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闭上眼睛向后躺了下去。
“哎皇后娘娘晕倒啦啊啊啊啊!”何良娣保持着一贯地眼疾手快,一边呼救,一边从地上往起爬,伸手想要接住赵皇后,却摸了个空。
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偶,定定地站在刚刚赵皇后站过的位置,何良娣没有刹住,整个人依着惯性扑在了木偶身上,差点被硌断了肋骨。
“哎哟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好歹是习武之人,相当的皮实耐摔,何良娣挣扎着,把木偶从肚子下面抽出来,迫于剧痛又趴回地上,没能立刻起来。
她忍着疼,把木偶翻到背面,就看见了它背上有几个字,狗爬似的刻在上面:赵图南厌胜。
妈耶。
木偶烫手似的,被她“噹”的一声丢在了地上。
赵图南是当今皇后的名讳来着。
厌胜是个奇门巫术来着。
好像这个东西是涌来诅咒人的来着。
她惧怕地回头看了一眼蕴才人,见蕴才人歪着头冷眼旁观。何良娣现在实在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怕是要被灭口了。
“你……皇后……这是咋回事啊……刚刚的皇后不是真的皇后啊……”何良娣有点慌,刚刚还在可怜那个常在,觉得她没见过皇帝的面就殁了……
果然同情别人的时候先要想想自己啊!风水轮流转啊!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说出去你对皇后娘娘厌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到死都没有治好这个毛病,一着急就结巴。
但愿下辈子能长出来伶牙俐齿……
“想什么呢,刚刚那个皇后只是她的一个幻影,木偶是承担幻影的依托。你见到的确实是皇后娘娘,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能给你变个皇后出来。”蕴才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什么疑问,进来慢慢说。”
院内一片寂静,远处有轰鸣声,由远及近,蕴才人侧耳去听这是什么声音,何良娣已经拉着她往屋里去了:“你听,远处已经下起暴雨了,肯定就快下到咱们这了,快进屋躲雨吧。”
蕴才人点点头,向院门口看去,却没有见到富春姑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