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里,宫人闲谈的时候,没有人能说得清郑妃的来历。
就连万事细心的富春姑姑也说不明白,郑妃籍贯出身如何。
郑妃娘娘是陛下登基第三年册封的,进宫之后就颇得盛宠。
蕴才人掰着指头仔细数数,想来皇亲国戚当中,也只有闵西梁国公姓郑。不只是她这样猜测,宫里的人也觉得,郑妃娘娘应该是梁国公的族中女子。但六年前科考的庶吉士就姓郑,也有人说,郑妃是郑郎君的妹妹,因为担心前朝那种事再发生,这才刻意避开了。
这种说法在宫里也很有市场,支持者颇多。
总之,由于宠妃干政的事没有发生,前朝武灵皇帝专宠妖妃顾氏也没在本朝发生,一切都存在于合理的程度,因此这么多年谁都没有计较过,郑妃到底是哪家出来的孩子。
也是这个原因,入宫之前,蕴才人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宠妃。
她知道当今皇后赵图南,赵皇后来自闵州,林顾之乱的时候追随陛下平叛,国难之后直至封后,赵皇后再也没有回过故乡。前些年赵皇后写了一首诗,诗中称大昭处处是陛下的子民,大明宫就是她的故乡……
很是造作谄媚。
此外,蕴才人也听说过协理后宫的惠贵妃,据说惠贵妃的家人皆在林顾之乱时亡故,平叛之前是赵皇后的表妹。
只有郑妃,身世背景一片空白,查都无从查起。
虹珏是郑妃的陪嫁,要是哪天虹珏心血来潮,忽然要和郑妃说起家里的事,蕴才人准保穿帮。
下回和朱珵烨说话,一定要好好问问郑妃的家世。
雨夜里,蕴才人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寒,心里却仍旧胡思乱想着。
无所事事间,她忽然就听见外边有人通报了一声。
“宁远殿的何良娣来了,说是听闻娘娘告病,她特地过来看看。“
虹珏就坐在卧榻边上,帮蕴才人来来回回的换热毛巾,用热水浸湿了毛巾后,搭载自己家主子的额头上。
听见通报声,虹珏嗤笑一声:“又是一个上赶着讨好娘娘的,也没个眼色,这会天都黑了,哪里就是个见客人的时间。”
说着话,虹珏又换了一下热毛巾,再试一下额头的温度。
仍是烫的。
那就是不宜见客。
不等蕴才人开口,虹珏做出判断,便掖了下被角:“娘娘莫要起身,虹珏替您去打发了她,您好生休息。”
“让她进来吧,没事我这回精神挺好的,正好想起来坐坐。”蕴才人心里纳闷,何良娣怎么跑过来了,便拦住了虹珏,吩咐她把人请进来。
虹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刚走出去,却见何良娣已经大步踏了进来,脸上挂着赤诚傻气的笑,见到这场景,虹珏顿时心生不满。
这人好没规矩。
何良娣打着琉璃灯笼,芷萝在她身边打着伞,一步一步踏着雨去探望称病的郑妃。
刚刚给她开门的是蔻玉,高高兴兴地将何良娣请了进去,这副样子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倒像是一起生活在大明宫里很多年了。何良娣也不认生,同样高高兴兴的跟了进去,像是并不知道需要等待通传。
芷萝本想提醒一句,这样做不合规矩。没等她开口说话,何良娣却挽着她的手,笑着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郑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虹珏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了何良娣,虹珏的脸拉得老长,瞪了她一眼,身上却仍旧给她行了礼,不等何良娣说话就往厨下去了。
何良娣浑然不觉似的,甚至仍旧冲着很不友好的虹珏呲牙一笑。
芷萝在她身边很是尴尬。
一进屋,何良娣就看见郑妃正靠在床榻边上,身上披着衣服,一张脸因为发烧而显得红彤彤的,活生生一个病美人。
“娘娘如何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病了?”何良娣解了斗篷,坐在卧榻前的绣墩上。
“哦,一不留神着凉了,早上起来吹了吹风,没想到这就病了。”蕴才人的魂魄在郑妃的躯壳里,心下奇怪何良娣怎么同郑妃如此熟悉。
何良娣搬进宁远殿前,住的是春和宫,倒是确实在翠微宫不远处。想必是那个时候见过了也说不定。
面对着自己的小姐妹,一脸忧愁地过来说话,蕴才人心里觉得好滑稽。
“娘娘,我们宫里边的蕴才人也倒下了。”何良娣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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