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与其问她,你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那壮汉轻蔑道,“敢劫法场,还伤了四皇子殿下贵体,真是狗胆包天。”
“什么四皇子…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愠怒道,“叫宫帷出来见我!”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甩在脸上,直打得我眼冒金星,失了平衡往下一倒,又被脖颈上的镣铐狠狠扽住。我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连连干呕,心中却已是怒到了极处。
“贱人,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寰亲王尊名岂是你可以乱叫的。”壮汉冷道,“不过算你有福气,虽然王爷日理万机不会来见你,四殿下却说过等他养好身子,也是要亲自来提审你的。”
“——他要审我什么,我又没有犯什么罪!”我狂怒的向他暴喝道,“你们仗着权势随意抓捕凌虐良民百姓,这刈州城还有王法吗!”
“王法?如今我家王爷深得陛下宠信,他的命令自然就是王法!”壮汉一脸神气,转首对我咬牙切齿道,“你形迹可疑在先,意欲刺杀四殿下在后,还敢妄称良民百姓,当真是个不要脸的贼贱人!”
“你放屁!我根本就没见过宫幄,更遑论刺杀他?”我怒道,“若我真要杀他,他又怎么还没有死?形迹可疑之说更是荒谬,我不过…不过在刈州城里闲逛游玩,你们又凭什么把我抓到这里!”
“你还真是巧言善辩。若非官兵忠勇救驾,四殿下只怕只怕便要命丧你的剑下!”那壮汉狠狠踹了我一脚道,“闲逛游玩…试问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儿无事会在那鬼气森森的旧市口乱转?你的剑尚在府中留证,还有什么可赖的?”
“——我…我行走江湖,随身佩剑又有什么稀奇。至于为何会在旧市口…还不是你们曾张榜说今日会在那里斩杀尾教逆徒,我想看个热闹又有什么错处了!”
“蠢婆娘,你这便是不打自招了!哈哈!”
那壮汉仰头嗤笑道,“罢,爷爷便与你分说分说,也免得你来日上路做了一只呆头糊涂鬼——那旧市口原是焚化前朝叛民的尸体之地,十二年来犹如禁地一般无人踏足,试问刈州之内谁人不知?到底是四殿下的妙计,把在那里斩杀尾教逆徒的消息放出去,平民百姓自然不敢前去观刑。能在一大清早带着兵刃现身前往的,便也只有不顾一切想要救那妖女出去的尾教同党了!”
“——什么…宫幄没有处决水晴?”我目光一怔,随即发疯一般的向那壮汉扑叫道,“那她现在可还活着?你们把她送到哪去了?宫幄有没有为难她,有没有对她动刑?你说话呀!”
“真是个疯子!”那壮汉一把将我搡回角落骂道,“四殿下果然没有抓错人,你承认了是她的同党便好。爷爷无心在此同你饶舌,有什么话你且想清楚,回头四殿下来时在一五一十的回明白了,倒也能省去许多苦楚,死得痛快一些!”
“你们到底把水晴关在哪里,到底要关她到什么时候!”我歇斯底里怒吼道,“我要见宫帷…让我见宫帷!我有话要当面找他问清楚!”
却见那壮汉并未应答,只是蹲身抓起我的头发将我拉至身边,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根麻绳胡乱蜷作一团塞进了我嘴里。
“果真是同党,嗓门都一样的大。之前那个妖女就用过这招,得亏爷爷想到这个法子。”那壮汉拍着手起身冷笑道,“今晚爷爷便在外面守着你,若再敢不安生,当心你的舌头!”
房门吱噶一声重重关上,柴房重归一片寂静阴冷的黑暗。我仍自痴痴怔怔的躺在原地,任由双手因融化了稻草上的粒粒冰碴而传来阵阵冰冷的痛感。
水晴…水晴并没有被处决,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真的在宫帷和宫幄的手里,如果在,此刻又是否同我一样被关押在这寰亲王府的某个阴湿黑暗的牢房里?她若是被当做尾教的人,又会不会遭到他们的严刑拷打……
还想呐喊,奈何那团麻绳已经插入了我的咽喉顶端,每一吞咽那些粗糙的绳索便会摩擦得喉管疼痛不已。我被呛得眼泪直流,却已再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如此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蒙的睁开眼睛,却见纸窗外已然漆黑一片。房门再次被打开,仍是那看门的壮汉,却见他连连抖索着冰冷的身体,蹲下一手将一碗泔饭推到我身前,一手粗鲁的将我口中的麻绳抽了出去。
“快吃,上头传了消息,四殿下明早便会提审你。”
我被呛得连连干呕,四肢因为长期的冰冻和饥饿而失去力气,只有酸软的搭在肮脏的地上。
那壮汉见我如此,便愈发不耐烦的连连催促。我扫了一眼那饭碗,粗劣的黄陶上凝结了许多污秽,里面灰黄一团的稀饭,显是从泔桶里随意淘澄出来的。
然则虽不是人吃的东西,此刻的我却已是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颤抖着端过脏碗,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便往喉咙里灌。冰冷的秽物流过舌根便是难以忍受的腥臭,加之早前喉咙被磨得肿痛,一时忍不住,我便将稀饭一口喷在了那壮汉的身上。
“臭娘们!”那壮汉先是一愣,随即火冒三丈跳起身来,“爷爷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他说着便抬腿向我踢来,我本能的扭身一躲,那壮汉便踢了个空,冷不防摔在地上。我趁机一脚抬起砸在他的头上,那壮汉嗷的一声嚎叫,怒不可遏便向我爬来。我大惊失色,脚下运气向他面门猛蹬,一脚踩住他伸来想要抓住我的右手,一脚牢牢抵住他的脸。
胳膊抻得疼了,他便叫的愈发狂躁。僵持许久,他突然腾出右手向我小腿连锤数拳。我负痛松劲,他便将我双腿一掰站起身来,暴怒的向我腿上踢了一脚。
我脖颈双手被束,加之一日未曾进食,谅是一身绝顶武学此刻亦无从施展。唯有咬紧牙关用双手护住命门,任由自己狼狈的躺在地上被一个不动武功的莽夫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