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我自是十分好奇的。然而这一路姬萨容头也不回的死命狂奔,我在后面能够勉强跟上已非易事,更别提开口询问。
扬鞭百里,直至行过官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她才陡然勒住缰绳,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扭身一跃轻巧下马。
“傍晚了,我们吃点东西,休息一刻钟再赶路吧——你…你怎么了?”
“呃…没,没事……”
我颤抖着摘下手套,忙不迭捂住了又僵又肿,冻得话都说不利索的双唇。指尖触及冰冷的面颊,我便更可想而知自己的脸,此刻必定已然冻得像个猴屁股一般。
“你…”姬萨容蹙眉盯着我鼻子底下一溜冻得亮晶晶的鼻涕,“当真没事吗?”
“…我,”我难堪至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到如何作答,脱口便道,“我要上茅厕,哪里有茅厕啊!”
“啊?那家客栈吧……”
我再顾不得姬萨容盯在我脸上复杂的眼神,捂了脸便小跑着奔向了前方数十步远的客栈。
这一厢大抵方便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我才虚脱的从茅房挪了出来。行至客栈大堂,却见姬萨容已经寻了一处桌椅坐了下来,桌上虽不过一荤一素,一汤一饭,却氤氲着诱人的热气,看一眼便叫人饥肠辘辘。
我吃力的走过去,才在她对面坐稳,身后便跑来一名店小二,恭恭敬敬的将一枚木牌放在我们的桌子上。
“按您吩咐,两间天字房。”小二接过姬萨容递给他的一块碎银,愈发笑得憨态可掬。“——多谢客官!马已经牵去后院好生照看了,喂的绝对是最好的草料!”
“下去吧。”姬萨容点头打发了小二,便再度用奇怪的目光凝望住我龇牙咧嘴的脸,“你又怎么了?”
“啊,没事,腿…”
“啊?”
“腿,腿麻了!蹲了好久的……”我只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那个,你订了房吗?我们不继续赶路了吗?”
“明知故问。”姬萨容眨了眨眼,皱起的秀眉微微扬起,“还是好生歇息一晚再走吧。”
“哦…”
“——哎哎!”见我端起饭碗正要开动,她又连忙按下我的手,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先喝姜汤啊。”
如此一来,我便愈发胀红了脸。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喝了姜汤,便开始一言不发的吃饭。饭毕,又一言不发的上楼各自回房休息了。回到房中,扑鼻便是一股浓浓的药草香气。
一名小二擦着手从屏风那一头走出来,见了我便鞠了一躬笑道:“客官回来啦,您的朋友吩咐小人为您准备了艾草沐浴,驱寒安眠的。快请移步里屋吧!”
心头一暖,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姬萨容会这般悉心照顾我。这厢舒舒服服泡过澡躺在有些冷硬的床上,便又有三两小厮扣门而入,麻利的挪了浴桶换上炭盆,将一大块乌黑的皮料奉在我的床前。
“客官见谅,盐池地方小,到了腊月更是飞雪连天,小人跑遍了市集也不见什么好皮料。见南街猎户家得了这一整块黑熊的皮子,便只好给您送来了。”
“是谁让你们送这些给我的?”
“自是您的那位朋友啊!”小二挠头笑道,“那位姑娘说您受了寒,给了小人足足一锭黄金,叫小人出去给您寻些御寒的皮料。”
“是吗……”感动的同时不禁狐疑,我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支吾半晌方才问道,“你刚才说,这是哪里?”
“盐池。”
“盐池…”我喃喃念着,“好,多谢,你们下去吧。”
窝在床上回忆许久,也不记得我与段冥来时曾路过个叫盐池的地方。
然而我并不愿深思——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还是姬萨容对我突然转好的态度。在桃销楼时,她分明是那样一个刁钻跋扈,分寸不让的人。突然这样无微不至的贴心起来,我倒当真有些不敢领受了。
如此没头没脑的想着,思绪昏沉,加之一路奔波,我实在疲乏,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只觉浑身又酸又重,冷汗透过衣裳,黏腻的有些难受。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侯爷的面容。
我艰难的睁开双眼,视力却仍未恢复,只能看见一片混沌的昏黄。
“你醒了?”
一个黄衣身影在我面前掠过。我挣扎着想要扭头,想要看清她的脸。许是见我动作吃力,她便一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一手将一方浸过冷水的帕子盖住我的额头。
是姬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