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还在下着雨,但相比起之前要小了很多。破庙大殿上的火堆还在“劈劈剥剥”燃烧着,不过跟之前不同,火光已经从温暖的橙红色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火苗在空气地搅动下轻轻跳着舞,把诡异的氛围又加深了几分。
年轻人早就撒开了手,现在的他两眼无光,甚至有些呆滞,如同傀儡一样任他摆布。男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滴进了火堆里,火堆的火苗突然窜高了一下,然后直直的立着,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男人低低的声音传来,
“……炎起蛊生,见听触闻,悉数传呈……”
男人喃喃念叨着这句话,年轻人很听话的对着火堆发呆,但很长时间里,他只是盯着火焰,并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开口诉说自己的身世家底。
“怎么回事?”
念咒了好长时间,男人依旧没有听到年轻人开口说话,他眉头越皱越深,索性停了念咒。他想先把怀里的女人挪动到自己坐着的草堆上,前去探查一下,但他刚准备起身就赫然发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实:
刚进这个破庙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枯瘦且无神,而刚才吃了他用符咒变出来的饼子竟然面色红润!
那饼子是下蛊的引子,下蛊时让人吃下饼子,再放出蛊虫,蛊虫会自己查探到引子,然后钻进吃进引子的人身体里。那蛊虫虽然狡猾,但他已经炼化过了,只要他略施法术就可以控制。这法术他习得也没多久,算上这一次也才用了四次,但每一次都是成功的,这样吊诡的情况是他第一次遇到!
眼前这景象让他没由来觉得心底惶惶,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还在用血控火这个事实,直到他发现年轻人正在尝试挣脱。于是他立马收了那只操纵了火苗的手,火苗恋恋不舍地舔着他从指尖滴下的血滴,灼热炙烤带来的刺痛感都没有激起他的理性。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他的手有些颤抖,一只手搂紧了女人,一只手向身后去摸那把短刀,刚握住刀柄准备抽出痛下杀手的时候,那个还带着半分呆滞还没有被唤醒的年轻人忽然生硬的朝他转过头,从脖颈的青筋暴起可以看出他挣扎得很痛苦,
“别……别再杀人了……”
那个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原本秀气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可怖,这大概是因为他在强行靠毅力在挣脱了他的“奴良蛊”的原因。不过他的“奴良蛊”可不是谁都能挣脱的,上一个强行挣脱的不到一刻钟就七窍流血而死。他带着些许侥幸的心理,愣愣地看着年轻人,心想如果他能挨过一刻钟就杀了他。
时间慢慢流逝,男人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他又情不自禁去抓住了短刀。一个专门修炼法诀的人竟然会想着去找器具防卫,可见他真的被吓傻了。
还没下手,突然男人瞪大了眼,因为他忽然觉得胸口被猛击了一拳一般闷闷的,像是什么东西压抑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而直觉告诉他,带给他这种痛苦的感受的就是眼前这个看似被他操控的这个年轻人,他不禁怀疑自己看走眼,这个人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灵力?
“你是……是谁派来的!”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纵然如此痛苦,他还是没有放开怀里的女人,只是力道因为痛苦而有些不自觉的加重了。他原本握紧短刀的手被一种强劲的力量干预,他越握紧就越感觉手筋被挑断一样疼痛,最后他被迫放弃,放开短刀的那一瞬,他的手就恢复平常,但他一旦想去抓,就又疼的不行。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用那种法术攻击别人自己却遭受反击的情况,他知道继续这样耗下去可能自己会力竭而死,低声念着咒语尝试安抚年轻人身体里的蛊虫。慢慢的,蛊虫安静下来,他胸口那种沉闷感觉果然消失了。等局势稳定下来后,男人念咒封住了他身体里的蛊虫,然后闭眼运功调整,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年轻人已经昏死了过去,他的手背上青筋暴出,感觉还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男人这次不再犹豫,利落地掏出身后的短刀,却在就要下手的时候,他怀里那个女人半睁开眼,很虚弱的拉住他,
“归尧……”
男人先是一怔,然后抑制不住眉眼间狂喜,立马把刀放了回去,用手轻抚着她的脸,
“子娟!子娟你醒了?”
女人轻轻地点头,她用手撑着地面,想自己坐起来,男人连忙小心地扶着。等到她坐立起来的时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显得有些茫然,但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明显一愣,然后有些哆嗦,盯着那个年轻人,小声念着,
“扶邑……扶邑……”
她喃喃念着,并且尝试靠近他,伸出的手有些颤抖,男人很快拉住她,
“子娟,别过去,那人被我下了蛊!”
听到这句话,女人身体明显一抖,她缓缓回头,一脸惊诧,
“你、你说什么?”
她的眼中似有泪,火光映在她脸上,更显她的娇弱,让人心生怜爱。宣子娟这幅神情他见过,那是他为她背水一战血染空阁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悲切的样子。
可如今这昏死过去的年轻人她只见了一眼就神情眷恋,难道说,他一直被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所以说,他明明不叫归尧却一直被她执着地唤作“归尧”?
他盯着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目,而她却只盯着那个昏死过去的小子,他感觉胸口那股沉闷感又涌上来了,但还是压抑着情绪,吞下一口闷气解释着,
“因为深山荒野,此人疑点重重,所以下蛊试探了一下。”
女人瞪大了眼,她眼中的泪珠缓缓落下,身子一软,似乎要倒下。男人连忙上前扶住,女人却不太领情,她轻轻推开他,
“归尧,你为何还要做傻事!”
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看了一眼那个昏死过去的年轻人,再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眼神里带些质问,完全不及之前浓浓的爱意,这让他觉得她有些敷衍,男人忽然感觉无名之火冲破了自己的忍耐限度,他不顾女人愿不愿意,狠狠抓住她瘦弱的肩膀。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吓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脸就贴近,他吻上了女人没有血色的薄唇。
女人先是被吓到,静静的一动不动,随后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许久,男人放开她,看着她匆匆撇到一边的脸和深深皱起的眉头,一副很抗拒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时怒从心底起,他冷笑着,眼中带着讥讽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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