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未亡魂魄入凡尘

凶恶的样子。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年轻人接过药丸时有些犹豫。之前乱吃东西导致他感觉身体十分难受，而且迷糊中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他小心捏着药丸，口水吞了又吞，始终没有把药丸放进嘴里，倒是手里的汗渍已经沾染了药丸。

    看着老头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就如同凡间的传闻：

    清缘山哪里是好人待的地方？

    老头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他，这让他不知如何回应，鬼使神差的也盯着老头发愣，越盯得久越觉得老头特别像他的师傅，那个给与了他新生一次机会的得道高人。

    忽然，脑海里混沌的记忆里闪出了一丝耀眼的光，他感觉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

    大陈崇渊八年，身处帝王之位的他不知为何离开了宫廷大内，云游四海却无法疏解心中痛苦，在孤云山中眺望春景，感慨万物之灵，却还是不能放下心中执念，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翩翩公子，将他救了下来，并点化他藏心修道，最终看他对药理有兴趣，便教习了一些中原没见过的医术道法。这让他有了丢弃不堪往事，回头修行医术的想法。于是，他不再是为了疏解痛苦去云游，而是为了研习医术去跋山涉水……

    ……

    记忆越清晰明了，他就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云游四海的自己会进入这个凡间人提及就觉得恐惧的清缘山？

    老头看他从纠结不安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料定他是想起了往日，便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小子，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听老头这么一问，他吓得心里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起了什么？”

    老头收了手，笑着说，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清缘山吧？”

    年轻人有点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头指着天空，他顺着看过去：

    一片乌云试图掩盖月亮的光辉，四下里光线收敛了很多。

    “你没发现这个月亮很奇怪吗？”

    原本没有注意到，老头一提醒他就发现了那月亮的边缘有些橙红的迹象，

    “血……血月？”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老头，声音有些颤抖，老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老头认真地点了点头，之前云游四海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传言让他觉得脊背发凉，他试探地问道，

    “我……我之前听人说……将死之人才能看到血月？”

    老头起身很利索，都不像是个老人，但是他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

    老人走到他面前，虽然腰背佝偻看起来有些费力，但还是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那或许只是传闻，你把那个药丸吃下就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了。”

    其实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对他的恨意和厌恶是要大于对他的同情的，但这一瞬间，看着那双对死亡恐惧的眼睛，他还是有些心疼。

    年轻人听完他的话，看了看手里的药丸，这次没有犹豫太久，他闭上眼把药丸放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再睁开眼，他发现月亮变成了橙红的血月，乌云慢慢遮盖了它。就在他看着月亮的时候，忽然感觉周遭一切都轻盈了起来，甚至自己也轻盈了起来，他低下头，看到老头笑着看着他，那个样子越来越像他的师傅，但没看过一会儿他就茫然了，脑海里的记忆在迅速消失，他看那个老头也觉得他越来越高大……

    月亮隐入云朵里，又慢慢扒开乌云，等到它的身姿再次全部出现在夜空中时，它已经恢复了皎洁的牛乳白，年轻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头怀里抱着的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

    而在此之间，老头样貌也在慢慢变化，苍老的面容如同春风吹拂下的新枝，慢慢变得年轻俊朗，佝偻的身姿也挺拔起来。月亮的光辉撒在他身上，依他之前的话来看，他果真要比绝遇看起来更加年轻朝气。

    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婴孩，他伸出修长的手去逗弄他的小脸，孩子被惹得“咯咯”笑。他那张天生就看起来严肃的脸也柔和了很多，

    “小东西，终于等到你历经这第九世劫难了，你再熬一熬，我就可以把我家的三生娘接回家咯！”

    孩子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伸着小手抓他的手指，然后张口就要咬一咬，这个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

    “冬青，你看着小子，像不像当年在我怀里的三生娘？”

    月夜里，不知何时从哪里闪出了一个男人，他恭敬的对着他行礼，

    “大王，小姐是地府的千金，他不过是轮回里的凡人魂魄而已，属下认为他两不能相比。”

    他听到冬青这样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再逗弄怀里的婴孩一会儿，忽然有些伤感，

    “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蛮可爱的，你说我要是当年不反抗那天帝老儿，让那个女子做了天子娘娘，是不是我也可以有这样的小东西逗弄着玩了啊？”

    冬青低着头，手心微微出汗，他不知道主人提出这样的话是干什么，索性就闭口不言了。

    提问没听到回复，他也觉得没趣，把孩子递给了冬青，

    “还是遵照要求吧，我们现在实力不够，只能委曲求全咯。”

    冬青结果孩子，他抱孩子的动作有些僵硬，方式也有些不对劲，孩子刚到他怀里就哇哇大哭，弄的他窘迫尴尬，

    “大……大王恕罪，小的这就安排……”

    男人用手拍了拍孩子，孩子眼泪婆婆地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泪光，但没有了继续哭泣的欲望，只是巴巴地看着他。

    把孩子哄好了，男人抬额示意冬青下去办事，冬青领命告退。看着他的手下刚转身离开，婴孩的哭闹声又传来，男人不禁觉得好笑，扯着嗓子对那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句，

    “冬大将，你哄孩子不行啊，以后就把黑白无常的活计交给你了啊！”

    虽然那黑影远了，他还是敏锐地看到那个身影明显被吓得一抖，他看着冬青出糗心情大好，咧着嘴笑得都不像是地府里的一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