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去。
大军天亮就要出发,刘昆升睡得迟,醒得却早,坐在床边,回味昨晚做过的一连串噩梦。
“我能做什么呢?”刘昆升自问,突然抬起头,警觉地四处张望,屋子里很黑,随从和亲兵都睡在外面,还没有醒。
刘昆升站起身,自己点燃了油灯,原地转了一圈,确认屋子里的确没有外人,心中稍安,在这种时候,连自言自语都不安全。
他又坐到床上,反正也睡不着,打算就这么默默地等待天亮。
放在床铺上的右手突然碰到一件奇怪的东西,刘昆升扭头看去,自己刚刚躺卧的地方,居然多了一封信。
信封平滑,显然刚放上去不久。
刘昆升腾地站起身,从墙上取下腰刀,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大步走到门口,想推门,又改了主意,贴门倾听,外面隐隐传来马匹的嘶鸣,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音。
刘昆升回到床边,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终于伸手将它拣起,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信上没有字,只画着一柄剑。
外面有人敲门,“都尉大人,您醒了?”
“嗯。”刘昆升应了一声,急忙将信折了两下,收入怀中,拿起信封放到桌子上,这是神雄关衙门里的一间屋子,有现成的笔墨纸砚,空信封并不扎眼。
五万大军出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前哨、前锋、前驱三只队伍出发之后,刘昆升才率队出发,在他之后,还有大批军队停在关内,直到午后才能完全通过神雄关。
行军途中,刘昆升一直心神不宁,有人问起,就装作是宿醉的结果。
两天之后,大军走出群山,能够望见碎铁城了。
碎铁城太小,容纳不下赶来增援的五万北军,城外岭南已经划好营地,一队队北军按顺序进入。
刘昆升毕竟是掌印官,不能插手皇室的家务事,对北军与匈奴人的战斗却必须负责,离碎铁城还有数十里,他带领卫兵驰上一道山坡,向北遥望,观察碎城周围的地势。
作为守城老兵,房大业与数名向导一块被叫过来,解答北军都尉的各种问题。
刘昆升从小生活在军营里,对打仗并不陌生,对指挥大军却有点力不从心,具体的作战计划全由手下的将吏拟定,他只能提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顺便发发感慨,“遥想武帝当年,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也没有几次吧,此战过后,又能为大楚争得至少十年的平安。”
房大业在北军无官无职,连参谋都算不上,只能与向导站在一起,却因此敢于说话,“这一仗未必能打得起来。”
“阁下何出此言?难道以为匈奴人真心想要和谈?”
“和谈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看地形,楚军与匈奴人隔着大河,想交战,就只能一方过河列阵。楚军的优势是有一座碎铁城可以防守,匈奴人则背靠草原。都尉大人请看,匈奴人那边地势开阔,一旦察觉到势头不对,立刻就能逃走,楚军追不上,决战自然打不起来。”
刘昆升点头,觉得房大业的话有点道理。
一名参将上前道:“房老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都尉大人不必担心,楚军已经制定详细计划,和谈是虚,为的就是迷惑匈奴人,前方将领早已取得匈奴人的同意,明日和谈的时候,楚军要派一万人过河。大河冰冻,楚军暗中搭建了几十座简易木桥,两刻钟之内就能抬到河床上,沟通两岸。楚军届时可全线出击,至少三万人向西进发,切断匈奴人的退路,再向北进发,合围之势可成。”
刘昆升点头称赞。
房大业却大摇其头,“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楚军与匈奴人不相上下,怎可分兵围之?”
参将冷笑道:“老将军太长他人志气了吧,楚军器械远优于匈奴人,训练有素,人人争战,自从武帝时起,一名楚军就抵得上五名、十名匈奴人。”
“那都是从前的旧事了,就算是武帝的大将邓辽,也没以同样数量的楚军围歼过匈奴人。”
参将还要反驳,刘昆升道:“莫要相争,大军已至,怎么也要打上一仗,房老将军无需忧虑,楚军纵然围不住匈奴人,击溃总是可以的。”
房大业闭嘴,刘昆升走出几步,将房大业叫过来,问道:“流沙城在哪个方向?”
房大业指明方向,刘昆升背对众人,取出信纸,打开之后让房大业看了一眼,马上又收起来。
房大业愣了一下,嘴里说着话,也取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同样的一柄剑。
两人互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底气,以为镇北将军不只察觉到了危险,肯定也有应对之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