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
楚祐双眼睁大地望着殿内的楚翊,震惊地脱口喊道。
他右掌的伤口血流不止,那钻心的剧痛令他的五官几乎已扭曲地变形,表情略带几分狰狞。
不止是楚祐,殿外的其他人在看到皇帝身边的楚翊时,也是同样的震惊。
周围响起了各种惊呼声、倒抽气声和喘息声:
“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不是和南越使臣一起去了南越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
一片喧哗声中,萧奉元、王康尹、裴文睿等簇拥在康王身边的那些官员脸色难看之极,其他人则是如释重负。
因为楚翊的突然出现,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在顷刻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气氛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李云嫆只觉得众人的声音宛如蚊吟般在耳边嗡嗡作响。
楚翊,真的是楚翊!
李云嫆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楚翊,瞳孔收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绪紊乱至极:按照康王和百里胤私底下的盟约,百里胤会让越国使臣窦子襄牵制住楚翊,绝对不会让他回京的。
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从来没真正信任过百里胤,也早就设想过最坏的可能,可哪怕是百里胤违约,没有暗杀楚翊,越国人也不应该这时候放楚翊回京啊。
楚祐也是同样的想法,两眼血红一片。
据豫州那边的驿站寄来的飞鸽传书上说,楚翊与窦子襄一行人前日已经南下到了豫州。
楚翊想要从豫州赶回京城,又岂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
不该是这样的啊!楚祐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但还是死死地咬着牙,眸色又阴沉了三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暗中派人紧盯着禁军三大营、上十二卫以及京城周边几个卫所的动静,确信没有任何人调兵遣将,这才毅然发动了今日的逼宫。
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楚翊竟然会出现在了这里,身边还带了这支配有燧发枪的奇军!
这支奇军又是从哪里来的?!
先帝不可能给楚祈留下这些奇军,楚祈才登基一年,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中众臣的眼皮底下,他能用的亲信也就是锦衣卫与銮仪卫而已。
楚祈绝不不可能在一年内养出这么一支亲信暗卫,除非……
楚祐颊边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两下,忍不住就看向了倒在蒲团上“昏迷不醒”的凤阳,眼皮猛地一跳,某个可能性浮现在他心头。
“她,难道是她……”楚祐近乎无声地呢喃着,恰好看到顾燕飞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凤阳身边。
顾燕飞蹲下身,一手在凤阳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啪!”
这拍击声很轻,但此时此刻,听在楚祐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
“滴答、滴答!”
楚祐右掌伤口流出的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滴落,一滴接着一滴……
很快,原本一动不动宛如死人般的凤阳动了,右手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又动了动。
“殿下!”旁边的大宫女看着凤阳低呼道,声音中掩不住的颤意。
周围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全都瞪大了眼。
难道说,凤阳没有死?!
殿内殿外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她没死……”楚祐的眼睛几乎瞠到了极致,额角更是暴起根根青筋。
是了。
楚翊带来的这支奇兵必是凤阳亲卫的上阳军无疑。
又是凤阳,凤阳竟然还没死!
二十一年前,先帝栽在了凤阳的手里;二十一年后的今天,楚祈和凤阳联手把他给算计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楚祐的心中。
这一刻,他觉得全身冰凉,冷意简直沁入骨髓。
顾燕飞看也没看楚祐,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凤阳的身上。
大宫女颤声问道:“顾二姑娘,殿下怎么样?”
大宫女的脸色苍白如纸,白中甚至微微泛青。
她之前试过凤阳的鼻息和脉搏,毫无声息,凤阳的肌肤更是冰冷冰冷,分明就是一个死人了。
可现在,凤阳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又有了微弱的鼻息。
顾燕飞恍然未闻,从凤阳微烫的胸襟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红色的锦囊。
这道锦囊里的护身符是顾燕飞在鹣鲽宴那日亲手赠与凤阳的,她也叮嘱过凤阳一定要时刻把这道护身符带在身上。
顾燕飞轻轻一抖那锦囊,锦囊口就飘出了一丝灰烬,风一吹,灰烬就被风刮走。
凤阳的元寿确实只到今天,但是顾燕飞给的这张护身符却能够护住凤阳的心魂,为她续一日的性命。
康王知道凤阳的死期,而顾燕飞同样也能卜算出来。
凤阳说,康王是在等着她的死期,不如用她的死来引蛇出洞。
从礼部提议今天作为祭祀皇陵的日子,顾燕飞就知道康王上钩了。
“帮我把殿下扶去后面。”顾燕飞轻声道。
大宫女忙不迭应和,两人一起搀扶着还未苏醒的凤阳去了隆恩殿的后殿。
楚祐死死地瞪着凤阳,这一瞬,他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凤阳。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楚祐的表情由惊骇转为愤怒,更多的是不甘与不服。
他还没有输呢!
楚祐眼神阴鸷如枭。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他哪里甘心就此放弃,抬起那满是鲜血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做了往前的手势。
——上!
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打算拼死一搏的野兽。
后方在隆恩门外待命的那五百虎贲军将士挥着手中的长刀与长枪,如潮水般朝隆恩门内的那些文武官员逼近,杀气腾腾。
他们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把在场的文武百官作为人质。
只要把刀架在这些官员的脖子上,康王这方就有了筹码,就是皇帝也要为了这些近臣的性命掂量一下。
面对汹涌而来的虎贲军,那些女眷与文臣纷纷往隆恩殿两边逃去,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
殿内的楚翊相当平静,从容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与声音依然如春风化雨。
“砰!砰!砰!”
震耳的枪响声此起彼伏,如暴雨般砸下。
那些身着玄甲、手持燧发枪的上阳军将士一个个地叩动扳机,井然有序,前面一排发射完子弹后,后面一排的将士立刻替换上,切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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