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都有愧。
天上还飘着雪,他穿着灰色的大衣,就那么静悄悄的离开。
就像是他来的时候,他对她,永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的样子。
却在她有难的时候总是挺身而出。
“李阳,下次见面,你还要这么好!”一直这么好下去。
只有他还这样,他还稳定着,他才还是李阳。
她不是希望他对她一直这样好,却是希望,李阳,永远都是阳光的。
他没回头,却是摆了摆手。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控制不好。
她落了泪,他离开后她便落了泪:对不起!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难过。
就连萧游表白她都可以那么冷冷的拒绝甚至不惜穿刺他的心也跟他撇清关系。
说来,若是她还没结婚,那么萧游跟她认识那么久,至少是个朋友她还是敢承认的。
但是为了傅执,她甚至不敢承认萧游对她来说是个朋友。
但是他为她当了那一刀,他爱她却从来不逼她,只是维护,只是守护。
傅执在公司跟几个部门的高层开会,她便是直接开着车过去找他,她现在很想见他,很想很想,从今往后,她的身边,就真的只有他了。
车子在路上开的很快,手机却是在这时候响起来,大年夜几个小时就到了!
是卓亮:“李爱在我那儿!”
小幸一滞,车子在路边停下:“她在你那儿?”
“她想在这儿过年,昨天我把她从警局带出来,她又去赌。”
小幸对此也很头疼:“你是担心她去爸妈那里闹?”
但是卓亮会说清楚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
卓亮点点头:“我现在带着娄丽去趟酒庄逛逛,她想去看看。”
“什么?去酒庄?今天?”小幸的心脏扑通一下子,反应有点大。
卓亮知道她的顾虑,却是淡定的说:“今天酒庄就几个人在,刚好安静,带她去酒庄也是十年前就答应她的,她喜欢红酒,就先这样吧。”
小幸却有点担忧:“卓亮,过完年再去吧!”
“再有几个小时我带她回家吃饭,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李爱在我那儿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爸爸跟阿姨。”
小幸的心里却是很忐忑,原本打算去见傅执,却在接了电话之后立即掉了头。
傅执开完会给小幸打电话,小幸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摁了免提:“傅执,我现在去酒庄的路上,回去再说!”
傅执微微皱眉:“你去酒庄做什么?”
她从来不去酒庄,这都大过年的却突然要过去,约好下午给她买衣服。
提到酒庄这两个字,就连他心里都砰地一声。
她那个梦终是扰了傅执跟卓亮的。
虽然两个男人心里都不愿意相信,但是一想到那场爆炸,却都是想起来就怕。
但是卓亮现在要为了娄丽过去,而卓幸为了卓亮,傅执却是也立即拿起了外套:“我先走一步!”
严连跟武陵刚要问他后半夜怎么过。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陪老婆,但是走的这么聪明,还是让两个男人心酸不已:“这结了婚的男人就不能当兄弟,总被放鸽子,总被无视。”
“那有什么办法?哎呀,我也想赶紧找个女孩生俩孩子,然后一家四口过年多暖和啊。”
想想就没理,武陵还在想那单纯的小学妹,严连不敢苟同,看门口有秘书经过立即起身:“小宝贝怎么没回家过年?”
傅总的秘书转头看他一眼:“这不是刚刚放假?”
严连昂了下下巴,然后笑的诡异:“哥哥带你找个好地方过大年夜好不好?”
“有烟花吗?”
……
“有香槟吗?”
……
“有钻戒吗?”
严连一只手搂着她肩膀一只手在半空,五根手指着急的跳舞。
小秘书看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不敢看他立即甩开他:“就算有我也不会去!”人已经离去。
严连大为失落,却是武陵靠在会议室门口得意的笑起来:“活该,没正经的哥哥。”
严哥哥不严肃呀。
卓玉清也是在去酒庄的路上:“这个女人,但愿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司机开着车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老爷,都这么多年了,李女士还是不肯放过你吗?”
司机是跟他多年的老司机,知道李爱。
“她恐怕到死都不愿意放过我,不过她既然打电话说是最后一次,我切信她一回。”
总是希望有奇迹,就这样结束吧。
小幸的车子刚到酒庄,看到卓亮的车子在,工作人员看到她竟然不给放行:“除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什么?我……我是卓家的二小姐,卓玉清的女儿,卓亮的妹妹,还不能入内?”
“您是二小姐?可是我没见过,您有什么证明吗?”
看门的老大爷好敬业。
卓幸却是有点着急:“我有他们所有人的号码可以吗?”
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他笑笑,摇摇头:“我不知道号码。”
小幸整个呆住:“你……”
气的说不出话只好给卓亮去电话,天阴的很厉害,雪花也越来越大。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卓亮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妹妹,知道她是担忧,接了起来:“喂?”
“卓亮,我在酒庄门口,但是门卫不让我进去,现在你马上出来,马上出来!”
她着急的嗓子发干,眼睛都有点冒花。
她快急哭了,一手扶着额:“你们现在马上出来,我的心里很不安。”
“你放心回去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很安全。”他说完挂了电话,娄丽还在那里闻着酒香,正感觉很好。
而卓幸看到手机突然断了信号却是有点喘不过气,只是当她担忧的张望,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又过来,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车子在门口停下:“小幸,你怎么过来了?”
卓玉清滑下车窗看着站在外面的女儿。
大雪纷纷落在她的头发上都白茫茫的了,但是她依然那么站在那里。
看到卓玉清来她有点喜极而泣却又是更担忧:“爸爸,您怎么也过来了?”
“我来有点事!”他说完却又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我也过来了?”
卓幸抬手指着里面,这时候她是真有点傻了:“卓亮也在里面。”
“卓亮在里面?卓亮在里面干什么?”卓玉清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幸张着嘴巴还说不出话来,门卫却是过来打招呼:“董事长,这位真的是二小姐呀?”
卓玉清看了他一眼:“对,这是我的小女儿卓幸。”
门卫大吃一惊,她却是什么也不敢再想:“爸爸,我现在要立即进去找他。”
“去吧,上车我们一起过去。”
小幸赶紧点头上车。
卓玉清不高兴的给李爱打电话,小幸不自禁的有点好奇,却听着他电话里传出来已经并不陌生的女声:“你到了?”
卓玉清不高兴的问了句:“你既然叫我来又叫卓亮来是什么意思?”
小幸吓的立即转头看着父亲的脸。
天啊,是李爱叫爸爸来?
李爱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叫爸爸来?
卓亮是自己要带着女朋友来参观,爸爸是被李爱叫来。
而卓亮说李爱现在住在他那里,但是……
为什么事情一下子有点复杂?
但是,她的眼前却突然看到那爆炸的火花。
心跳越来越快,她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样的想法,这场爆炸其实不是为了卓亮准备,但是……
她突然觉得心有点疼:“车子停下,您不要进去了,我自己进去!”
车子缓缓停下,她立即打开车门,外面的风有些凉,她侧着了看着身边的男人:“爸爸,如果我们兄妹俩有什么不测,您一定照顾好我妈妈!”
说完离去。
她再也不敢耽搁,给卓亮打电话:“你们在哪儿?”
“在酒窖啊!”
“你们出来,不然我进去了!”她一边说一边按照指示牌往里跑。
卓亮皱眉:“你真来了?好,我们马上出去!”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忐忑,或者是小幸营造的气氛,他抓住娄丽的手:“我们出去!”
小幸崴了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却是焦急的要哭出来。
李爱听着卓玉清说卓亮在酒庄:“什么?卓亮也在酒庄?他上午跟我说带着女朋友出去逛街的啊,怎么会在酒庄?”
“你知道他的事?等等,李爱你是不是在卓亮的房子里?”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快点叫他出来。”
李爱有点抓狂,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在乎那个儿子。
傅执的车子赶到酒庄的时候因为门关着所以只好下车,工作人员打开门出来:“你又是哪一个?”
“卓幸是不是在里面?”卓幸的车在外面,所以他其实已经断定。
“你说我们家二小姐?是啊,她刚跟老董事长一起进去了。”
傅执的眼前一滞,索性不管人家怎么想立即就跑了进去。
老头站在门外喊:“哎哎哎,我还没让你进去呢。”
他的步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大。
酒庄爆炸何等庄光。
小幸就坐在酒庄不远处看着那一大团火焰蹭的升了起来。
卓玉清下了车,看着远处那一团火花也是呆了。
傅执正在用力的往前冲,他来过几次,但是却迟迟看不到自己的妻子跟其他人。
但是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那一团火红的颜色,那东西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情景,他的步子终是停下。
眼前立即呈现出那晚小幸在他怀里对他说那个可怕的梦,她说她心慌。
但是他停下不到三秒,却是立即又跑了起来。
不,不会的,她肯定不会傻到去找他们同归于尽。
她肯定好好地活着。
而那喷出来的碎东西,却是让小幸眼睁睁的看着靠近自己。
她突然只想到三个人,她的老公怀里抱着他们的一对小萌包在沙发里玩耍。
小萌包们爽朗的声音喊着:爸爸,妈妈
她笑了,却也哭了,当傅执喘着粗气赶到就看到她倒在地上:“卓幸!”
他大喊一声,疯了吧的呐喊。
酒窖就那么一下子成了一些灰尘。
整个酒窖,几十年的作为。
然后……
卓玉清倒在地上,司机吓的大喊:“老爷,老爷……”
这一年注定卓家没有了新年夜。
傅家也不会有新年夜。
卓玉清又受了刺激倒了,何悦也听说女儿儿子老公都生死未卜而倒下。
傅执一个人站在手术室的走廊外,他突然想到她今天早上说的那句话:“傅执,我们登记第三个年头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去我的公寓找我去跟你登记的时候吗?”
“好搞笑啊,你还穿那么正式!”
“还逼着我也正式一点,结果我却没有喜庆的衣服。”
“你还记得么?三年了呢!”
三年,三年不到,她就想离开他了?
李阳在准备播报新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资料里的信息,停下新闻便往医院赶去。
当医院悠长的走廊被他跑完,当他看到傅执站在那里,他终于找到地方,却是如何也不愿意走过去。
傅执看到他也大吃一惊,但是这时候,气却是来了一下子就没了。
因为他知道,李阳这时候放下即将开始的新闻过来,是因为担心小幸。
李阳还是走过去,他的穿着显得身板细一些,却是站在傅执面前没有半点压力,只是忧虑烦闷,担心,不愿意问:“卓幸她……”
“还在抢救。”
李阳侧了身站在那里,不愿意自己不好的表情表现给别人看,他却几乎是要一起切齿。
“我以为上午是最后一次见面,我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种情况。”
他一拳打在冷硬的墙上,却是悔恨不已,他不该想什么最后一次。
他责怪自己想的那么不吉利。
他痛恨自己,为何不跟她约在别的地方,让她关机,让她给他一天的时间跟她在一起。
原本在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见了面却怕打扰她就匆匆离去。
他后悔了,后悔的想要杀死自己。
傅执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烦闷的掏出烟卷,点了一根又一根。
“你苦心积虑要我跟你过一辈子,可是这才第三个年头,你才刚达到目的。”
他低低的喃呐着。
李阳回了头,然后贴着墙角:“她是爱你的,她只爱你,我从来没见她用那种眼神看过别的男人,安顾也没有。”
傅执点点头,又用力的抽了一口:“是吗!”
他想笑,但是夹着烟的手指却是在发抖。
这一刻,他竟然宁愿她没爱过他,至少没那么爱,他就不必那么心疼。
剑眉间紧紧地皱着,他恨,恨的无以复加。
他早该警觉,可是又从何警觉?
“是,前阵子萧游跟她表白了,她再也不见萧游,也因为我在电视台工作就辞掉自己干的舒服的工作,这都是因为要爱你,因为要爱你,她不再跟别的男人见面,她不再去经常做采访,她一直在努力爱你,我还听说她为你学厨艺。”
李阳点点头,却是笑出来,只是眼里含着泪。
外面的夜色纯黑了,天空中满是雪花,街上很安静。
“她是做了很多,她该死的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去酒庄!”
他更是恨的一脚揣在旁边的墙角上,恨不得把墙给踹破。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幻失过她,第一次是她怀孕晕倒,第二次是她生孩子,第三次……
这种像是绑了定时炸弹在身上的感觉,真是让他爽的想死。
还未到零点,却已经是火花漫天飞舞,人们在准备看春节晚会的时候,傅柔开车载着爸爸跟爷爷也赶到医院。
幸美好不容易醒来却还是一蹶不振。
卓玉清更是昏昏沉沉,傅建国跟老爷子站在门口无奈叹息。
“小幸跟卓亮呢?他们俩怎么样?”
“傅柔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里面一个是你的老婆一个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
傅柔着急的大喊,她对卓亮始终放不下。
傅执看着她那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的抓住她:“那是爆炸,不是玩鞭炮不小心被伤了,不冷静有什么用?”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代替。
傅柔听到傅执的话抱着肩膀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低低的哭起来。
他却是转头看着手术室紧闭着的门,老天真会开玩笑啊,每一次都是这么惊心动魄。
他不自禁的笑了一声,那如墨的眸子里那么冷漠却是挂着晶莹。
------题外话------
好久不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