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
如果她给大家的形象就是冷漠,就是孤独,就是清高,就是自私,那么今天她也就这样了。
傅执站在那里听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说的都对,他是错了,错的离谱。
是他自己的问题,若是就这样失去她。
她哽咽了多次,终于笑了笑,然后低声认真道:“我们之间完了!”
到此坐在沙发里的人真的石化了。
他看着她几乎发狂却是努力隐忍的样子,他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今天给她喝酒的人,要受罚。
骗她来这里的人要受罚。
“如果那份永生协议还作数,那么我们下半辈子注定只是因为儿子跟女儿才会再见,就如现在这样分开着住,‘好的很!’”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肝肠寸断,轻如鸿毛。
仿佛人被刺死时感觉不到痛,当意识到命就要结束只剩下震惊,连遗憾都来不及。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本事,往回喝一口就很快会不省人事,今天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她望着他深邃的黑眸,觉得自己以后都不用在这样看他,低了头:“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耽误你,那么,那份协议可以作废,除了孩子跟我住,别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她说完便是看向门口,要走。
只是稍微迈开步子,脑子就嗡的一下子整个人都要倒下去。
他立即上前抱住她:“你心已死吗?”
眉眼间的沉痛却是无法掩饰,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她,一颗心已经不止是隐隐作痛。
他说完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由的冷眼扫射沙发里的人,然后稍微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老婆头也不回的走掉。
“完了!”武陵说。
“是啊,完了!”韩伟也承认。
“明天我好像要去外地考察一个项目!”严连说。
两个男人齐刷刷的朝他看去一致表决:“一起去!”
而酒店的套房里,还是那个房间,只是这次躺在床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孩子。
小幸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头疼的根本睁不开眼。
卧室里安静如斯,他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望着她醉了的样子,不由的抬手,那只手上还带着他们的婚戒。
她流的泪,他性感的手在她脸颊,拇指轻轻地抚着她眼角的泪痕,不由的缓缓地低身,垂着眸认真的望着她紧皱着眉头合着眼的模样。
“我原本只想让你属于我一个人!”
“可是竟让你对我如此失望了。”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环绕着,她听不真切,只是觉得很难过。
漆黑的深眸里多的是难过,最后却是一笑,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着她,似是想要将她此刻的样子记在心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在一起。
大床上显得那么冷清,即使两个人在一起。
后来他躺在她身边,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睡梦中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却是在感觉着那个怀抱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往他的胸膛里钻,寻找着那一处让她最舒适的地方。
港湾。
他低眸,望着她泛红的脸,性感的薄唇落在她的额上,轻吻。
然后将她搂着再也没动过。
这样的夜很美好,很安静。
他曾经好几次都担心她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明明是别人眼里非常优秀的男人。
但是面对她的时候,面对她身边那些用情之深可以为她默默忍受的男子的时候,他却变的多疑。
又或者说是没信心。
爱她之处,明明很确定的。
但是后来……
他很敬佩李阳,因为李阳因为爱她回来,又因为爱她而选择离开。
他更是不相信萧游那样的浪子会为救她身中两枪差点死掉。
可是让他不自信,让他难过失落,又是小幸的错吗?
小幸从来没有想过要别人对自己那么好。
小幸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愿意把命送给她,不管她受不受得起。
那些个无意间的意外,却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是萧游的错吗?
萧游只是想送她回家,但是路上却被绑架,连累了她。
萧游为她中枪是因为爱她,也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心,毕竟是他,她才会跟着被绑架。
萧游之所以会说带她走更是因为看到她过的不好,觉得傅执太善妒,猜疑心太强。
但是,已经走到今天。
走到今天,萧游不再他们的眼前。
他们却也没能维持下去。
这夜是宁静的,他什么都没做,除了在她身边抱着她。
天还没亮小幸就睁开了眼,只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那一刻,她就那么滞在那里,许久,眼泪无辜的滑过眼帘打乱了精致的容颜。
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旁边,看着还在睡着的男人,透过外面那一丝丝的光亮,他的轮廓并不清晰,但是已经刻在她的心里。
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让自己爱上又不得不放下的男人,她突然发现,自己爱的那么执着,竟然容不得一丝丝的怀疑。
他还是她初见的时候的那个傅执,只是她有段时间忘记了他还是傅执。
她垂了眸,望着他性感手指上的婚戒,心里一下下缓缓地动着,仿佛有热烈的东西在缓缓地流淌。
这份爱情终将是保不住。
以前逼他爱她的时候她就想,只要他爱她,那么这一场最后结局即使是不美好她也无怨无悔,但是如今心这么痛。
长发也跟着滑到胸口,她却是低低的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天他执着她的手把戒指缓缓地推入她的无名指。
就是在那天,她爱上他,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任凭她是那样能克制自己的人,也爱的让自己没了余地。
但是出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望着那边刚要升起火红的太阳,她竟然昂着头,悲伤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是很积极向上的笑容。
那样健康,那样阳光,那样明媚,那样坚强。
车子被缓缓地开过来,她谢过后潇洒的上车,双手抓着方向盘缓缓地驶离酒店。
一双手上干净无尘,仿佛不属于凡间的一双手。
楼上的房间里他睁开眼后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只得爬起来却是筋疲力尽的,双手摁着眼眶一会儿后便是下床。
修长的双腿立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却是一眨眼,看到床头柜上一枚大方的素戒。
这枚戒指让他熟悉的程度——
漆黑的眼神就滞住在那里,许久都没再动过。
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侍者问他要不要先用餐,他竟然还点头,真的用了早饭才离开的。
高大的身影在踏入他们办公楼的时候便是霸气十足,冷漠凌厉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坚定地步子很快走向电梯,遇到员工打招呼最多也不过是点点头,眼睛望着前方却是从未停止在谁的身上。
经过早市一个女孩在路边摆着摊位,是一些首饰,她隐约看着像是戒指,便停下了车子。
十五块,相信看着她手上戴着这枚戒指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这枚戒指只不过是掺了银制的十五十五块的戒指。
阳光下,干净的脸颊上阳光明媚,付钱后女孩要找钱她只淡淡的道了句:不用找了!
上车后便赶往电视台。
清晨严连他们三个就一起去外地出差了,其中一位根本不是他们集团的人也跟去了,谁让留下就小命不保呢。
他到办公室:“把严连叫过来。”
“严助理一早就做飞机去南边出差了。”秘书说。
傅执皱着眉望着秘书,眼里无限的冷漠,秘书却是很无奈的垂了眸。
后来他站在玻幕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大概有一场雨要来临。
而且还是一场不小的雨。
忘了是哪一年,也是下了好几天的雨,他们俩也吵架了,但是很快便和好了。
这一次呢?
伸手在口袋里,在拿出来的时候指尖却是套着她放在酒店的那枚戒指。
她把戒指还了他。
高大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眯着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手里的戒指,许久,转了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把抽屉打开,把戒指丢了进去就立即合上。
小幸拿着稿子一边看一边回了自己的岗位,那位受伤的主持人回来,见到小幸却是带着妒忌的目光。
小幸微微停留,想要说句抱歉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于是低着头走过。
十点多的时候去跟歌手沟通,打了个招呼看他们排练,不经意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她的唇角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像是云淡风轻,像是从容宁静,不为任何事所动。
帅气的男搭档坐到旁边跟她搭话:“怎么样?还适应?”
她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望着台上的表演:“嗯,还行!”
搭档笑了一声:“以前李阳是我师傅。”
小幸闻言回了头,只见他低低的笑着:“昨天我们俩通电话我说起你,他今天给我回了电话,说看到你在台上的表现他很感动。”
小幸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了声,低了头,许久才问:“他还好吗?”
搭档点了点头:“嗯,他在国外一家电视台主持汉语新闻节目。”
小幸又笑了一声,没想到这样的一天竟然还能笑的出来,而且还不止一次。
提到李阳,其实很温暖。
中午大家一起吃个简单的午饭,下午又各自忙开。
领导找她谈话:“有没有兴趣在做一档节目?”
“不想!”她笑着,却是很谦逊,低调。
那一声拒绝,也不至于让人尴尬。
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善意让人也没办法继续问她,领导叹息:“果然如戴娇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肯多发展一些?”
她笑着答:“我还有两个孩子,我想留些时间给他们。”
工作是自己的生活,孩子也是自己的生活。
工作可以缺了,虽然会有些乏味。
但是孩子,却是不管累也好,乏也好,都不能放开的。
可是晚上下班太晚,孩子已经睡了。
何悦给她准备了夜宵,婆媳俩在饭厅里坐着吃东西,何悦望着她手上的戒指发现不太一样,不由的一滞,随后拿住她那只手到眼前:“这是什么?”哭笑不得的样子。
小幸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上那枚戒指,笑了笑:“戒指啊!”却是很佩服何悦的眼光。
“这个戒指一般人不会怀疑你,但是我们家是专门做首饰的,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的婚戒呢?怎么戴了这样劣质的玩意?”
何悦不由的皱着眉问她,却不知道她已经还给傅执,只以为她是戴着玩。
毕竟婚姻那么重要的,而且小幸也说过,她并不是刻意想要离婚。
“戒指已经不在我这里。”她说着已经低了头。
何悦吃惊的望着她,她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汤,目光里闪着宝石般璀璨的光,却是有些凄美的。
“我已经还给他。”小幸又说,很坦然。
“这……你不是说……”
“我说我不会主动提离婚。”她还是笑着,那么低调,诚恳。
“其实当初,他说要选戒指的时候我就说过,像是我们俩这种关系,随便买一个戴上就行,现在是回到过去,还他那枚特意定制的戒指的时候了。”她笑着说,很轻柔地声音。
何悦望着她那微笑着的样子却不自禁的难过:“我跟你爸爸这样,你们俩也这样,咱们傅家这是要完吗?”
不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小幸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小幸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再带着那枚戒指,尤其是昨晚之后,她想,她该把他的心还给他,后来想想,其实当初她就不该接受那枚戒指,如果当初不戴上那枚戒指她就不会动了心爱上他。
深夜里她独自站在书房的窗口望着门外,双手轻轻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就那么傻傻的望着外面的夜色,某处一点两点的光芒闪烁着,却是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一切都结束了!
到此刻,他们俩回到最初的时候。
但是当垂眸望着手指上的劣质戒指,不久后她缓缓地取下。
不习惯,除了那枚戒指,她都不再习惯。
转身走到沙发里坐下,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孤独地坐着。
窗前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打亮着床上,她在床脚不远处的沙发里坐着,把戒指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然后缓缓地靠在沙发后背,把自己娇柔的身子包裹住。
而深黑的夜里他开着车子到了公寓门口却是许久没有进去。
那天,她敲了他的门,跟他打招呼的方式看上去很自如,其实他心里觉得很僵硬。
忘了见她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她理智的拿出怀孕单子给他看的时候他有点抓狂,却是认为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其实以自己的性子,完全可能让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去医院打掉孩子,但是那一刻,他竟然没有。
那天她明媚精致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那个坚定的声音里充满着坚强跟独立,还有——自以为是。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灯还没打开,他便听到刷刷的声音从窗前传过来。
以前,她爱半夜里在窗前作画,只开着窗前的一盏落地灯。
如今,她好似也站在那里,勾勾画画,修修补补,很认真,认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他看着她站在那里画来画去,只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是个笑话,脑子太好使的人往往手脚就不够灵活。
她不是个例外,只是熟能生巧。
缓缓地走过去,望着那个新买来的画架,他已经放好纸,看着旁边放着的笔还没有削好,他坐在了那个椅子上,然后拿着削笔刀把笔头放进去,轻轻地旋转了两下。
后来却突然停住了那个残忍的动作。
垂着的眸子瞅着旁边放着的小刀,那是她平时喜欢用来削铅笔的刀子,他拿了起来,性感的手指轻轻地捏着笔头,然后学着她当时的样子一点点的开始。
这个办法更残忍,因为切肤之痛一下下的还不如一下子结束来的利索。
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孤独的夜里。
在这个偌大的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公寓里,他却宁愿坐着这样看上去有些愚笨的事情,只好似,等他把铅笔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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