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是守护国家,守护万千子民,而不是保护皇帝。保护皇帝,是宫里的锦衣卫要做的事。
所以,他后来成为了可以保护他的锦衣卫。
他的生命,从父亲被定下叛国罪的那刻起,就结束了。此后,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一个人而活,那个他望了第一眼就移开眼的男人——他的王慕夜澜。
那些陪伴王批阅奏折的深夜,李笙时常不孝地想,感谢他的父亲犯了大罪,否则他不会有机会像现在一样守候在他身旁,成为他一个人专属的影子。
天上的星星不知何时被飘来的乌云挡住,刀柄上的字看不清了。
屋内听不见一点说话声,王与那个女人是睡着了吗?
李笙静静地站着,把刀柄上的布条重新仔细裹好,他把刀收入袖中,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思。
推开窗,灵活地撑着窗,他翻身落入了屋内。
烛光飘扬,不似之前那般明亮,个别蜡烛烧到底端已经灭了。
屏住呼吸,李笙的视线一点一点落到了地面。
男人的外衫,腰带和里衣,交缠在一起,凌乱地落在床前。
他垂落身侧的手,隐隐颤抖,视线再往上,是隆起的被子。
不是分开盖,而是盖得同一条被单。
为什么……
李笙不相信,也不明白。
床上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的王被冒牌货圈在怀里,只露出安详的睡脸。
男人裸露在外的肩膀,提醒着他,他们赤裸相对,关系亲密,也许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欢愉之事。
杀了她!
杀了床上的女人!
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回到从前!
袖中刀握在手里,李笙的嘴唇微颤,痛苦和愤怒席卷了全身,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床铺走进,瞳孔里充斥着汹涌的杀意。
窗外的风吹入屋内,烛火猛烈地摇摆。
杀了她!
杀了那个女人!
踩过地上散落的衣衫,李笙站在了床边,举起了手里的刀。
刀光冷冽,笔直地刺向女人白皙的脖颈。
轰——
就在那刹,窗外一声惊雷,蓝色的电蛇在黑色的天幕炸响,豆大的雨点疾箭般倾洒落地。
整座永生寺笼罩在瓢泼的大雨中,天空雷声大作。
在那声巨大的雷声里,李笙刹那惊醒,手里的刀悬悬停住,在女人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迅速收回刀,女人雪白的脖颈上,点点血珠溢出,格外的惊心触目。
差一点他就杀了她!
李笙猛地倒退了两步,脸上涌现惊恐之色,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动陛下的人!
他呼吸停滞,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沉睡中相拥的男女,瞳孔之中痛楚凝结,深沉望不见波澜。
他转过身来,脚步踉跄,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踩着桌子,离开了屋子。
外面大雨滂沱,李笙神色迷惘地一步一步走着,摇摇摆摆,雨水沿着手里的刀刃滑落。
他错了……
他错了么……
黑衣被雨水浸透,背影瘦削,他缓缓走进夜色深处,看起来凄凉,而又孤独。
而床上的两人浑然不知外事,睡得格外投入,发出平缓的呼吸。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临近天明,才渐渐变弱,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外面又下雨了。
慕夜澜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