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丧失思维能力,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现在,她说话的条理非常清晰,遇见突发事件,表现出临危不乱的品质。
而且有情有义,没有独自逃跑,反而去报讯。
赵知来对她倒是产生了不少欣赏。
于是,跟如娘询问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
如娘对她印象深刻,说她们家从河南逃难而来,一大家子,死得剩下母子二人。
她叫竹兰,原来出生于书香门第,后因父亲犯事,家道从此中落。
竹兰倒是很幸运,没有沦入风尘,嫁了一个书生……
如娘说了她不少事情,让赵知来越发欣赏,接着心下一动,或许竹兰当管家更合适,而如娘就轻松不少。
随即,赵知来就让竹兰统计现场伤亡情况,顺便考察一番。
此时,黄晃走了过来,说赵雁情况还好,但他队伍有两人重伤,目前情况不明,其余战士伤势不重,没人死亡。
赵知来没有责怪赵雁,只是嘱咐他尽快养伤,伤好再去好好锻炼。
但赵雁却羞愧难当,尤其是如娘遇到调戏的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憎恨自己。
也就在那一瞬间,赵雁似乎成长起来,少了一些以前市井的皮籁,多了几分稳重。
暂时没有人观察到赵雁的变化。
而赵知来也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因为竹兰已经将情况弄清楚了。
“老爷,流民死了十七个人,受伤情况反倒少一些,就九个,还都是自己弄伤的。”
赵知来有些疑问:“为何如此?”
“老爷,那些骑兵非常狠毒,根本不给流民活路,碰见就乱刀砍死。”
“这样啊,你先带上流民跟着如娘,到房府那附近安顿下来。”
竹兰接受了安排,过去跟流民交代一番,众人开始收拾器具。
只是少了那口烧饭的铁锅,它已经被薛秀才一行顺走,赵知来以为那些人想拿走煮饭,就没有阻止他们。
哪里知道他们另有目的,将它当做藏匿粮食的物证,算是集齐了物证人证。
此事暂且不提。
赵知来处理好营地之事,就把人都带回了房府。
今天遇见抢粮一事,让赵知来明白必须反击,不能让判官得寸进尺,要让对方被事情缠住,否则,不知还会出现什么状况。
虽然有薛秀才充当内应,但赵知来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判官突然搞出幺蛾子,让局面失控,到时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再说,赵知来还要预防另一个情况,要是薛秀才真的背叛呢?
随后,赵知来找来黄晃,询问散播消息一事,打听进展如何,黄晃说,事情已经布置,开始往前推进。
赵知来跟黄晃讨论一番,决定加快进度,从衙役那块寻找突破口。
现在那些衙役都是判官招募而来,如果弃城一事让他们传播开来,绝对会引起判官重视。
赵知来就是要造成这种印象。
如果连衙门都在私下谈论此事,那城民之中的传播度可想而知。
说做就做。
布置完毕,事情果然如往赵知来设想的方向发展。
衙门二堂,判官手下幕僚走了进来,惶惶不安,随即对判官耳语一遍,只见其脸上风云突变。
判官沉思少许,就命幕僚将属下都招了进来,商讨此事如何解决。
等众人落座,判官扫视一圈,除了幕僚和薛秀才,其余人都是大老粗,只会舞枪弄棒,让他皱眉不已。
所以,当判官咨询意见之时,那些人都是默然无语。
幕僚见此,只好站了起来,躬身作揖。
“老爷,学生以为定要追查谣言源头,找出散播之人,对其施加严厉惩处以镇宵小。”
判官不置可否,然后问道:“薛秀才,汝知如何施为?”
薛秀才起身,站到正堂中间,拱手施礼。
他先是肯定幕僚的做法,说必须找出散播之人,没有源头,谣言才能慢慢终止。
接着,薛秀才又补充了两条意见。
一是立刻向知府禀报前情,陈述自己出城侦查敌情,舍身忘死,而赵学正却龟缩城内,同鞑子里外勾结,致使安州城破。
那些来源不明的粮食就是明证。
粮食是鞑子留给赵学正,让其招募流民来揭竿叛乱。
同时,将手上那五十石粮食送给知府,并告知,赵知来掌握更多的粮食,说自己正与其周旋,想套出藏匿粮食之地。
最后,请求知府发兵支援。
二是开始向城内施粥,挽回民心,并传播另一版本消息,说赵学正乃鞑子间谍,正抹黑安州判官,好让城内发生动乱,其就会趁机造反。
一定要编造赵学正如何投靠鞑子,如何卖主求荣,呼吁安州百姓能分辨是非,对数典忘祖之辈群起而攻之。
此二策让判官眼前一亮,随即吩咐按此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