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有一天上午,兄妹俩路过一处粪场,因为气味难闻,很多人都匆匆而过。
可幺妹却停了下来,她转头问道:“大哥,你可听到声音啦?”
郑长栓倒没有感觉,周边人不少,哪里会没有声音:“走吧,咱们别掉队了,去晚了,野菜都要被抢光。”
只是幺妹的表情却很认真:“大哥,真的有声音啊,你仔细听。”
见到幺妹这样,郑长栓倒是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过了一会,郑长栓真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哭声,拉着幺妹,靠到粪池边上,往里面观望。
就这一眼,让见识到不少死人的两兄妹,都有点毛骨悚然。
那粪池里面躺着不少娃娃,横七竖八,只有一个发出微弱的声音,其他都已经死亡。
看样子,那些婴儿都是被粪水淹死,面目很是狰狞。
突然,幺妹疯狂地拍打郑长栓,手指向了角落。
郑长栓一看,只见那唯一活着的婴儿,正在吃着粪便,到这里,他都不忍心观看,想要下去救上来。
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走吧,这都是那些孩子的命,反正活不下去,比让人吃了好。”
一个驮着背的老头走了过来。
给两兄妹讲了他老家的往事,那是陕西安塞县城的一处地点,跟这里差不多。
每天清晨都有婴儿遗弃在那里,头一天还能哭叫,到了第二天,要么被臭水淹死,要么就饿死了。
甚至有人专门偷偷待在一旁。
看见遗弃的婴儿,就会去打捞上来,然后,拿回会去煮食。
所有的一切都惨绝人寰。
“走吧……”驼背老头的声音远远传来。
郑长栓拉着妹妹的手,用着力,跟上了驼背老头,一起向北进发。
就这样,一路陆陆续续地汇集着不少难民,等到达府谷县之时,人数多达十万之数。
难民不敢再往北走,因为马上就出长城,到达蒙古人的地界。
而府谷东边,过黄河,就是山西保德州,难民企图渡河,可山西守军将所有设施破坏殆尽,阻止难民入晋。
府谷除了往上面求援,别无他法,只能关闭城门,偶尔施些粥水。
可这点东西杯水车薪,根本满足不了难民需求,局势就越发恶劣起来。
府谷周边都遭到了难民的搜刮,去寻找所有能够吃的东西,于是,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被当做了食物。
某一天,难民人群当中出现一些无辜死亡的现象,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难民都倒了下去。
驼背老头找到了郑长栓,郑重地说道:“不要离那些人太近。”
幺妹好奇地问道:“驼背爷爷,为什么不能靠近,他们吃人吗?”
驼背老头和两兄妹一路走来,相互扶持,现在双方的关系甚是亲密,看着幺妹,他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幺妹,他们不吃人,可他们比吃人更可怕,会死人的。”
在郑长栓的记忆里,他还记得一些相关的信息,那时候,他父母都还健在,他也还小,不太懂事,所以记忆有些模糊。
他感觉像是叫做瘟疫。
而驼背老头像是他心里的蛔虫,给了答案:“那些得了瘟疫,想当年,十室九空……”
其实也可以理解,传染病没有什么好办法,主要靠自身的免疫力。
而古代的人,尤其是这些难民,那身体素质可想而知,根本抵挡不住疾病蔓延。
所以每天都死了不少人。
郑长栓兄妹两个人幸好有驼背老头关照。
平时都远离那些人群,有时候还能去河里捞些鱼,总算是没有饿死。
可难民的情况越发严重,现在府谷县都不敢打开城门,任由外面那些难民自生自灭。
又是一天,驼背老头咳嗽得相当严重,都吐出了一点血。
郑长栓想要过去看看,却遭到驼背老头极力阻止。
“别过来,你一过来,死了,幺妹怎么办,你俩还小,活下去吧……”
这一瞬间,郑长栓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而看见驼背老头的样子,幺妹也哭得很伤心,可老头却露出了罕见的笑容,或许,入土那一刻,有人为他哭泣,驼背老头已经很满足了。
他撑起羸弱的身体,一步步挪到黄河边,笑着说道:“好好活下去!”
说完,驼背老头就跳进了黄河。
郑长栓反应过来的时候,跑了过去,只看见泛起的一些水花,驼背老头早已没了踪影。
幺妹哭得泣不成声,而郑长栓双眼也噙满泪水。
其实,两兄妹早就被传上了瘟疫,但他们扛了过来,可驼背老头不清楚此事,为了不拖累孩子,他选择结束生命。
甚至不想让孩子收尸,不想让孩子得病,就跳进了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