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难测惯会打太极的人。与这种人应付,你便也要学会同他打太极,“那之澜便等着江大人来送炭。”
江隐庐依旧笑着,却不答她那话,避而言它,“我明日便要回潮州了,昭京府中的如今情势我也知晓了个大概。还请唐大人替我多多照顾这‘不成器’的表弟,这份恩情,我江明轩日后定会记得。”
唐之澜只是微微点头,心中却慨叹江隐庐对这表弟果真是“溺爱”得很。
“另外,还请唐大人将这话也转述给秦王爷。”
嗯?唐之澜不解,为何要她与秦定漠说去,她转头看着江隐庐,只见江隐庐那笑眼里带着丝莫名的意味。
这人,这人总爱乱点鸳鸯谱。
唐之澜气恼,神色微变:“江大人怕是误会了,我同秦王爷关系并不是你想得这般,要说你便亲自同他说去。”
江隐庐白玉扇掩面,只露出双凤眸,还有眼下那一点黑玉,像极了那美艳风情的女子,笑道:“如今,只怕他记恨上我了,我可不敢同他说。”
“江大人好会开玩笑!”唐之澜气结,可江隐庐飘飘然,那抹紫影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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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围众人皆分散归家去,行至寂静无人处时,唐之澜那一直压在心里的悲伤情绪终于得以浮上面来喘口气,是的,她并不高兴,夜色将她的悲伤皆隐去了,无人可窥视她的情感,除了天边的那轮明月。
“之澜,今日之事,你太唐突了。”散宴后,张相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唐之澜知晓张相所言何事,云虎军一事是她擅作主张,要做那“出头鸟”一事也是她心里盘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张相告诉她的,坐山观虎斗,这也是张相告诉她的。
这些道理手段她又何尝不懂,可是,对于秦定漠,她似乎永远做不到置身事外,她只想着,想着帮他一把,想着同他一起,并肩,共同守护这昭京城,共同守护这昭国天下。
哪怕以火焚身,也是死而无憾。
一边是恩师教诲,一边是情意难舍;一边是唐突莽撞,一边是心机深沉。唐之澜觉着自己两边似乎是被两块大石挤压着,让她几欲窒息。
终于入了延庆街,她沉沉吸了口气,那气闷在胸中,让她不快活,可又像是存心要找难受自讨苦吃般,唐之澜死活不肯放下那口气。
胸中郁闷之意越来越重,鼻子间突然窜出股酸意,眼睛里也泛了些湿意,她像是放弃了,慢慢将憋在胸中的气叹了出去,那叹息声拉得长,像是一缕细线,在这悠长寂寥的巷子中,飘荡着。
唐之澜停下脚步,背轻轻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突然,寂静黑暗中,传来一串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秦定漠站在不远处。
月光将秦定漠影子拉得老长。衬着月光,明暗交织,他眼睛愈加深邃,鼻梁也更加直挺。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月光如水,两人皆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