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两天,这一日,终于在夜幕降临之际,在刚进入宛州地界的驿站停了下来。
赶车的王叔将马车赶到驿站后边,去给马喂食;墨丁则率先一步进入驿站里边,去进行打点。
池玲珑面上带着白色的帏帽,扶着僵硬着身子的少年主子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六月和七月,缓缓走进了驿站里边。
官道附近的驿站,营建的本就粗糙,更何况是边界线上的一个小驿站。
池玲珑一边小心的扶着身边比她高出了足有一个半头的少年主子,一边以“欣赏”的目光,观察着这处驿站的布防和设施。
因为宛州城已经属于很明显的北方地区,因而,这里的建筑虽然没有翼州的轻灵婉约和雅致,却好似更多了几分让人倍感肃穆的庄严和凝重。
驿站前边种植着成排的、直指苍天的高大胡杨木,一看便让人心生开阔刚强之感。石青色的院墙足有一尺来厚,处处也都张扬着防寒取暖等巧妙的心思,看的池玲珑不住的点头。
驿站外此刻也停了几辆马车,有贩夫走卒们乘坐的粗陋的牛车和驴车,也有走镖的客商们装满了各色货物的马车,一辆富贵人家夫人或老太太乘坐的黑漆平头平顶马车,以及一辆明显与众不同的翠盖珠缨八宝香车。
池玲珑的视线不可抑制的,在那翠盖竹缨八宝香车上停顿了两下。随后却又漫不经心的移开。
这种马车,在整个翼州城,也只有周氏这种侯门贵妇。以及池明珍和池明珠这种身家背景明显不同的嫡出千金才有资格乘坐。其余的,即便骄矜如二姑娘池明琬,平时看起来横的不得了,也是没有资格拿这种宝车当座驾的。
池玲珑微哂了一下,心道,看不出来,这等破落的地方。今天也有“贵客”降临了。随后脑子倏然一转,想到身旁一脸冷峻的“兄长”可能的身份。嘴角也不由微微扬起的更高了。
驿站的一楼大厅里有些嘈杂,然而,在池玲珑和那少年主子一道踏进里边的时候,整个一楼大厅正在大声说闹谈笑的各等人群。咽喉也都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个个或被酒水、或被吃食噎住了喉道,只顾着盯着刚进来这里的两人目瞪口呆,却恍然不觉自己被噎的面色铁青。
“可是都安排好了?”池玲珑看向面色略有些不好的墨丁,浅笑着开口询问道。
这几天在外边行走,池玲珑都是扮演的主事人的角色。因为她“兄长”沉默寡言的缘故,但凡需要“主人家”发话的,都是池玲珑主动开口。
墨丁经过这两天的磨合,也已经习惯了池玲珑这种作风。
不仅习惯了。也正是因为池玲珑的识时务和有眼色,墨丁不仅没有因为她的揽权给她脸色看,反倒正因为她行事利落干脆。而对她平添两分好感。
然而,想到刚才和这里管事儿的负责人商谈的事情,墨丁也不由懊恼的咬咬嘴唇,回道:“没有,驿站这里倒是有一栋独立小院儿,只因前几天有一对客商夫妇身上染疾。就停留在这里养病。小院儿他们包了一个月,暂时不会退。”
池玲珑理解的点点头。就又问墨丁道:“这里三楼的天字号房也没有空房了么?”
池玲珑虽然不是个爱享受的,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赶路一天在客栈休憩的时候,入住的都是三楼的天字号最好的房间。
她吃食住行尚且如此讲究,墨丁更不可能委屈他现在还在养伤的主子,因此,但凡晚上住宿,墨丁总是会给他们安排好最好的住宿和饮食,以求他们主子这回京的途中不要再继续消瘦。
“三楼整个被人包了。”
“都包下了?”池玲珑略有些讶异的张口问墨丁道。
话虽是这么问,池玲珑转眼想到驿站门口停留的那架翠盖珠缨八宝香车,也想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又对墨丁道:“既然三楼的客房也没有了,就定几间二楼的吧。”
驿站门口那架一看便让人知道非同凡响的马车,想必乘坐的女眷也非富即贵。这样的娇贵人出行,不缺钱少财,包下整个三楼,池玲珑完全可以理解。
墨丁点了点头,便又转过头来和一旁忐忑不安的小二交代起来。
池玲珑搀扶着“大哥”站在一旁静等着,不再说话,整个一楼大厅已经回过神来的客人们,此刻却压抑着心头的振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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