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大魏的丝绸等名贵织品,那么大魏奸猾好色的商人,最是看得上的。便是匈奴能歌善舞的胡姬。
胡姬买卖的习俗自来已久,弘远帝的后宫,会有两三个匈奴进宫来的胡姬,自然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可这事情奇异就奇异在。沈婕妤虽是胡姬,却不是匈奴进贡给弘远帝的。乃是弘远帝微服私访时,从宫外带回来的美人儿。
这美人据说之前便是歌舞坊的寻常舞姬。
可若当真是个普通舞姬,会想要刺杀弘远帝么?
池玲珑直觉这事中肯定还藏着很多猫腻,便也又双目亮晶晶的看着秦承嗣。等着他给她讲睡前故事。
秦承嗣被池玲珑这水波弥漫的眸子,看的心头悸动不止,然看池玲珑现在面上确实染上了疲态。秦承嗣也是又眷恋的摸摸池玲珑的鬓角,压抑下心动的躁动火起。与她道:“沈婕妤没有功夫,那匕首刺的没有多深。最致命处,乃是匕首上的巨毒。”
嘶哑着声音,秦承嗣也是又道:“好在那毒虽难解,太医院却有人认识,只是费了些功夫罢了。”
池玲珑听完了这些,也是又微蹙着眉头道:“可既然是陛下遇刺了,怎么没有消息传出来?”
秦承嗣闷笑,趴在池玲珑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相公不是在宫里么,有我守着,自然不会让消息泄露。”
又道:“早先是禁卫军首领处置得宜,才把现场控制住了,我接受后,才没闹出乱子。可惜沈婕妤在之前就自尽了,查不出背后主使,这几天倒是白忙一场。”
说这句话时,秦承嗣眸光的光彩意味深长,转而他低头看向池玲珑时,眸中却又盈满了暖阳般的笑意。
“快睡吧,兴许明日就有圣谕下来,陛下要去西山避暑了。”
“都伤的那么厉害了,还去西山?”池玲珑抿唇,“病重的人好似并不适宜长途跋涉。”
“对,阿愚最聪明。”秦承嗣闷笑,拍着池玲珑的背哄她睡觉,现在逗起池玲珑来,简直就像是在逗小孩儿。
这种反差感,这种“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不对,我也会让它变成对”的感觉,池玲珑觉得,这样被人宠的滋味儿,怎么,好似有些怪怪的。
秦承嗣却也又将池玲珑揽近一下,说道:“走车劳顿不是大事儿,重要的是,为了以防早先陛下遇刺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人趁机制造动乱,现在哪怕陛下身体有碍,此番西山行,才必去不可。快些睡吧,你这些时日没睡好,眼底都是黑色。万事无忧,阿愚,一切有你相公我……”
池玲珑听到秦承嗣嘶哑着声音,一再重复“相公”两个字,也是羞臊的不得了。
不由就傲娇又别扭的转过身子,将背抵在秦承嗣胸膛前,任由秦承嗣一双大手护在她的小腹处,哼唧哼唧两声,很快就睡着了。
等池玲珑的呼吸彻底规律下来,秦承嗣闻着近在咫尺的,怀中娇人儿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透过帷幔外,夜明珠洒下的光辉,幽幽的看着怀中小姑娘好似还在微微耸动的耳尖,心软的简直要化掉。
他眸光深邃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双大手却不住的,轻柔非常的,缓缓摩挲着池玲珑软软的小腹。
他面上平静无波,嘴唇在此时却是紧抿了。
不管是何人,不管是上头那位皇子,安排了这出大戏,牵连到他,总归也是……活腻了。
*
如同秦承嗣昨晚告诉池玲珑的那样,在第二天上午到来之际,陛下要在六月初二出发去西山行宫避暑的消息,也传的京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池玲珑这一天都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可以远离京都这个大火笼,去往西山的秦王别院避暑,让她心情明媚,孙琉璃此番也要与她同去,她这个决定,更是让池玲珑兴奋的,简直要找不到北了。
池玲珑笑了一整天。笑的眸子弯弯的。眼睛亮亮的,她这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孙琉璃见了不免嗔骂她“傻气”。秦承嗣知晓了原因后,却是郁卒的,恨不能将孙琉璃两兄妹丢出秦王府。
——一切和他抢阿愚的人,都活该被千刀万剐。
秦承嗣心里抑郁不平。忙着指挥六月等人收拾行装的池玲珑,却是没有时间顾及他。
池玲珑现在心情好的冒泡。对于秦承嗣那点子小心思,虽看在眼里,却只能摇头失笑,决定晚上再安抚某人;现在么。她还在忙着执行秦王妃上任后第一项大事呢。
时间似流水,一转又是两天,眨眼就到了弘远帝出发去西山行宫之日。
这一次。池玲珑兴高采烈的,和孙琉璃一道坐在王撵中。姐妹两个好不亲热的说着体积话,可是把秦承嗣看的面色更加晦暗冷冽。
秦王身周冒着寒气,周身都是低气压,他现在这副精神面貌,这个冷冽的眼神都可以化作实质,都可以杀人的模样,让无数私下里得了父母命令,让她们趁机勾.引秦王的小姑娘,俱都被吓的不轻。
个别胆小的,阴差阳错和秦承嗣对视上一眼,听说,那小姑娘竟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就哭嚷着要回京,要回府,坚决不要去西山……
池玲珑自然也从耳聪目明的碧云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哭笑不得。
而同在王撵中的孙琉璃,听了碧云的回报后,面上却是露出鄙夷、厌恶和嫌弃的神色。
她似乎怔忪了片刻,随后却也低叹一声,也不避讳车险内六月和七月几人,却是略有些感叹的与池玲珑道:“这世间好男儿比比皆是,何苦不自爱的给人做小为妾?”
见池玲珑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后又咬着唇瓣,貌似很纠结的不看她,孙琉璃就像是早就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般,拉住池玲珑的手,与她道:“姑姑和这些姑娘都不一样。”
宁氏也是给人做妾的,虽则孙琉璃看不上给人做小的女子,只是,宁氏是她的嫡亲姑姑,她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那姑姑啊,给池仲远做小,是在那种父母举族被歼的情况下,那时候,她一个孤单单的弱女子,想要保命,自然要找一个靠山。
她的姑姑,从来都是那般骄傲、聪慧且矜持的一个姑娘,给人做妾,怕是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只是,家族被灭的不明不白,那时候,姑姑肯定以为她是唯一幸存的人。
为了查明真相,给族人报仇,孙琉璃相信,不管是怎样蠢的一步棋,姑姑都可能走下去。
孙琉璃就又双目幽幽的看着池玲珑,说道:“你母亲,她是逼不得已……阿愚,不要嫌弃你母亲。”
又感叹道:“阿愚,你知道我们颛孙家的家规么?”
“嗯?家规?”池玲珑不懂,孙琉璃何以为突然将话题转移到“颛孙氏的家规”上,她不明白,却也是顺从的思索一下,而后诚实的摇头。
不管是孙琉璃还是孙无极,都没有告诉过她,有关颛孙氏的家规。
“我们颛孙氏的家规,总共不过三条。”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孙琉璃摇头失笑。
“第一条,举族男子终身不得纳妾,违者,逐出宗族。”
见池玲珑吃惊的双眸大睁,孙琉璃也好笑的点着她的额头,说道:“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颛孙氏的男子,确实都是一夫一妻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家里男儿,都不得养婢蓄妾,更容不得婢生子或妾生子,以恐污了颛孙氏的血统。”
不得养婢蓄妾?
终身不得纳妾?
一夫一妻?
为了防止血统被污,一个婢生子和妾生子都不要?
这家规,比之三朝元老狄大人家的规矩,还要严苛上十数倍不止。
“第二条,家族女子不得嫁入皇室,不得为妾,违者,逐出宗族。……阿愚,你应该知道,在大兴王朝时,咱们祖上就出过许多任皇后和宠妃。”
“只是,阿愚,你不知道,颛孙氏的女儿,按照祖训,其实是不可以与皇族联姻的。姐姐虽不知道,当时定下此家规的老祖宗,是因为何种原因,才不愿意让颛孙家,和皇室搭上关系的。总归,若皇家强抢,颛孙氏也不会抗旨不尊。然,祖宗留下的家规不可破,所以,阿愚,但凡和皇室联姻的女子,不管她最后做到了皇后,还是只是宠妃,其实,都是被颛孙氏逐出宗族的女儿。”
潜意思也就是,你母亲明知自己做妾,就是和颛孙世家断绝了关系,可为了能查明真相,她还是给人做了小。
她那般以家族为荣,最是骄矜温婉的姑娘,虽没有傲气天成,却将世家贵女的精髓,学到了骨子里,将自己颛孙氏的姓氏,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可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她抛弃了自己的尊严,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荣华,只成了最低贱的一个妾室……其实,她才是最苦的。
池玲珑神情恍惚,想着这件事情,想着当时的宁氏,该是怎样绝望和无助,该是怎样决绝和刚烈,才果断的抛下一身风华,委身给她那便宜父亲做妾,甚至给他生儿育女。
想她那样一个诗书绝伦的姑娘,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养,以自己大能之仕辈出的祖上为荣。
可是,她却最没有出息,她侮辱了颛孙这个姓氏,她连死都不敢,只想苟且偷生……
池玲珑想着宁氏,想着颛孙氏女子为妾则逐出宗主的家规,倒是不想,孙琉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特意避过了那点没有提,而是特意点了一下,“颛孙氏”女子嫁入皇族,则逐出宗族的规矩。
“阿愚,你是幸运的,也幸好,秦承嗣只是个异姓王,并不算是皇族中人。”
抛下了又一颗炸弹,孙琉璃此时也又像唠嗑似地,和池玲珑说起颛孙氏的第三条家规来。
“家规第三条,男非靓丽绝俗之女不娶,女非英俊倜傥之士不嫁……”
池玲珑:“……”刚刚漫上心头的,那一片深沉如海的晦涩和慨叹之情,瞬间烟消云散,池玲珑硬生生的,被颛孙家族第三条逗比似地家规,弄得脸色忽青忽白,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一个表情给孙琉璃看是好。
孙琉璃见池玲珑一张清丽绝俗的小脸,渐渐变得扭曲,面庞还有些微红,也是淡定的啜饮一口茶,“想笑就笑吧。”
佯作无奈而非常正经的模样,孙琉璃说道,“只是,阿愚,你要知道,咱们祖上多是名士。所谓名士,便是哪怕你妻子去逝了,别人都恸哭,你鼓盆而歌,别人都要称颂你一句旷放通达。所以,名士风流什么的,阿愚,你要理解,咱们祖宗的,一些另类的恃才放达,和他们的特别喜好……”(未完待续)
ps: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提前祝大家羊年行大运,合家欢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