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门内走出。
“轻舟来啦,进来吧。”
这位少年是阳大夫之子,阳叙之。
阳叙之上前提起轻舟带来的竹篮,两人一起入内。
阳叙之,年十三岁,辅佐阳大夫处理草药三年多。
每次轻舟来阳家拿药的时候,多是阳叙之从旁辅助,久而久之,两人也熟稔了起来。
再加上轻舟身世可怜,却性情坚毅,也让阳叙之对她多了几份同情和关照。
“轻舟不是月初已经来拿过胡婆婆的药了?今日日光如此毒辣,怎么还过来一趟?”
轻舟顿了顿,手指紧紧地捏着衣服下摆,还是开了口。
“叙之哥,这次我过来,是想找你借阅《草药大全》……祖母重病缠身,我想多懂点药理……”
阳叙之惊讶地看向轻舟,却又觉得了然。
轻舟的父母和祖父在她一岁的时候因为雷泽山的异象而失去踪迹,而她的祖母又在轻舟四岁的时候心疾复发,卧病在床。家中的生计重担就落在了眼前这个刚满五岁的女孩身上。
阳叙之想着,轻舟这次来借《草药大全》,恐怕是想要按照《大全》上面药物的图绘去雷泽山里寻药。
否则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手不能织,力不足耕,如何能够自己挣钱,来支付祖母的药物费用?
阳叙之心中越发同情轻舟,
“是不是还没有凑够下月的药钱?待我去跟爹爹说,下月便免了你的费用。虽自四年前雷泽山异象之后,山里内外围的猛兽便失去踪迹,但你一个五岁的小孩,贸然进山,也是十分危险。”
说着阳叙之就转身走向阳大夫的药房。
“叙之哥……”
轻舟连忙拉住阳叙之的手,出声阻止。
“阳叔本来就因怜悯我,每月免了我一半的药钱,如今村中叔伯们不去山中狩猎,阳叔也门前冷清,轻舟如何能让你们再为我费心?而且我已经问过了李叔,雷泽山外围只是些灌木丛,只要我小心些,带上些驱虫的药草,便没有多大的危险。”
阳叙之脚步微顿,李叔的确是一个稳重之人,且一直在山中打猎,自是对雷泽山了解颇深。
轻舟见阳叙之犹豫,立马趁热打铁,
“叙之哥,我真的只打算去雷泽山外围的灌木丛里寻些野灵芝,想着如果碰到了草药却因为不识得而错过,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想要阅览下《草药大全》,多记些草药……”
阳叙之犹豫了下,还是妥协了。转身从房间里取出了书递给了轻舟,忍不住叮嘱,
“虽然《草药大全》里面的图绘较为清晰,但轻舟你需知晓,草药的采摘方式、存放方式、以及不同草药之间的药性关系非常重要,哪怕你采到了珍贵的草药,如果采摘方式不对,或者是存放方式不对,亦或者有所沾染药性相斥的草药,那也是白费力气,所以轻舟你需认真阅读……”
阳叙之突然反应过来,
“轻舟你可识字?”
轻舟乖乖回答,
“因村中教书先生童夫子怜悯,允我闲时可去旁听,所以简单地识得一些。”
阳叙之摸摸轻舟的头,内心轻轻叹气,一家的杂事都堆在轻舟身上,还有一位重病的祖母需要侍奉,她却还能坚持去村中教书先生处学习识字,可见是个坚毅的好孩子。
“《草药大全》上一些注释可能略为晦涩,如果你不懂可随时前来询问。”
轻舟内心大喜,认真应下。
“对了,叙之哥,上次我来取药时听雷叔说雷树叶片可用来清理药炉残垢,恰好院里长有一株雷树,所以我顺路带了些来。”
轻舟接过阳叙之手中竹篮,轻轻掀开白布,雷树叶子还沾着些水滴,新鲜嫩绿。
阳叙之讶异,上次爹爹不过是在他清洗药炉时随口一说,轻舟却记在了心里。
这个小姑娘,真是心思细腻,又懂得感恩。
阳叙之也不与轻舟客气,接过雷树树叶。
“轻舟可算帮了我大忙,以后清洗药炉就不用恁地费劲了。”
轻舟抿嘴羞涩一笑,想到还要回家为祖母熬药做饭,便与阳叙之道了别,赶往家中。
阳叙之看着离开的轻舟,突然意识到,这丫头的皮肤好像变白了一些。
他摇摇头,也不在意,转身把院子里的一些药草翻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