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后来那人怎么样了？”倪岳招待完刚来的倪雪，又继续问程敏政接下来的情况。

    “谁承想，他竟然是个当兵的。今年刚从军营里退出来，想谋个差事，就谋到我府上了。”程敏政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气，但还是被他的教养所约束着，尽力表现出读书人的修养。

    “像这种当过兵的人，怎么着也不甘心去哪个大户人家的府上当个家仆吧，来你府上一定另有目的。”倪岳的语气也夹杂着怒气了。

    “是啊，人已经交给刑部的人去处理了，逼问之下他竟是燕山左卫兵。”程敏政接着分享着他所知道的消息。

    “燕山左卫”这四个字重重地落在了倪雪的心里，既然是燕山左卫兵，那就是赵鲁的父亲赵起手下的兵，她曾经分析过兵部尚书程信在官场中的利害关系，发现曾经有段时间因为百姓没有交够税收，而当时礼部要准备大典，户部把钱先挪给礼部用，最后没有给兵部足够的军饷，程信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有再催户部去向百姓讨要没交齐的赋税，就少给了燕山守卫兵一些军饷。最后因为军饷不够，军队没有足够的马，导致许多士兵是步行的，最后不少士兵的大腿内侧都磨烂，跟腱走断，惨死在行军路上。面对如此惨状，作为将帅的赵起对兵部尚书程信的狠是可想而知的。燕山左卫本是皇帝的禁卫军，但是后来永乐皇帝迁都后，燕山左卫便成了受宫内御马监太监指挥的一支军队，处处守着兵部限制。赵起对程信的恨是可想而知的。倪雪分析他们社会关系的时候，曾经也怀疑过赵起，但毕竟他的儿子赵鲁是那么善良真诚地帮助自己，自己便主观的排除赵起在自己心中嫌疑。

    倪雪如此想着，程敏政与倪岳接下来的对话，她都没有仔细听。以至于最后程敏政跟倪岳聊完了，准备回府，倪雪才愣愣地站起来向程敏政行礼，以示恭敬。

    下午，南京礼部主事也就是倪谦昔日的部下拜访倪府。

    倪府前厅，“大人请坐。”倪岳客气地招待礼部主事大人，倪雪也端着茶水来了前厅。

    “坐就不必坐了。”礼部主事的年龄看上去只比倪谦小一点，他摆摆手，打开手中的一个檀木盒子，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父亲走时准备留给你和你弟弟倪迅的念想，一直留在我这儿，近日公务太多，都没来得及给你们。”盒子中装的是两个红木珠子。礼部主事看了一旁的倪雪好似有点失落，赶紧圆话：“倪大小姐，也不必伤心，倪尚书准备这个的时候，他已经以为你已经去了，所以才没有准备的。现在倪迅也不知去了何处，这另一颗珠子肯定是由你收好。”

    倪雪听到这儿，脸上才露出微微的笑意：“大人不必这样紧张，在下不会生爹爹气的。”说着拿起里面的一颗珠子，“在下就先替三哥哥倪迅收下了。”

    倪岳随即也拿起了另一颗珠子，他似乎已经体悟到父亲倪谦想通过这红珠告诉他的事情了，他问礼部主事道：“父亲可有还说什么话？”

    “倪尚书说你一看便知其意，让你先说，若说不对，再由在下告知。”礼部主事卖着关子。

    “是赤子之心吧。”倪岳直接说出含义。

    “正是此意，倪学士果然一看便知。”礼部主事笑着夸赞，“既然遗物收到了，老夫也算完成使命，礼部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办呢，在下先行离开了。”说着礼部主事就挥挥手与倪雪和倪岳告别，离开了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