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山里纯真年华 第三章

能从苦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快乐。

    孟婷回想起青春旅途中的最后三年，是满满的甜蜜。在高中校园里，几乎每天都能和高文翔见面，无数次的午饭和晚饭也在一起吃。孟婷总是在高文翔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好多次高文翔感冒，都是孟婷打了热水送到男生宿舍楼下。在对高文翔付出方面，孟婷从来没有一丝抱怨，相反倒觉得乐在其中，美在其中。

    在高文翔心里，自己比同龄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幸运，身边始终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女生朋友对自己如亲如故。尽管双方都没有亲口表露自己的爱意，可是无声的情感仿佛有时更胜似一切，因为无声的情感只有付出，没有要求回报。正如书中所写，陪伴即是最好的告白。相约相伴，相互关爱，共同追求未来的梦想，不耽误学习，不耽误你我的生活。在孟婷的回忆里，这三年是自己感觉最充实、最美好的一段光阴。

    同一个暑假，孟婷的生活简单且充实，除了帮助父母处理家务，就是在复习自己的功课。与孟婷单一的色彩比起来，刘晶晶则是在忙碌中度过。

    暑假刚刚开始，刘晶晶就苦苦央求父母让她去县里学习舞蹈。起初，她父母和姐姐都不答应，刘晶晶就与家人打起了冷热战，家里人拗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下来。山区县里只有一家学习舞蹈的地方，学员人数不多，加上她不到二十个人。两个多月的假期刘晶晶基本上都在县里，只有偶尔回来的时候，去找孟婷诉说一下自己在县里学习舞蹈的情况。

    县里的舞蹈班主要是以学习民族舞为主。由于刘晶晶多年以来自学积累起来的基础，加上她聪明伶俐，所以各方面学习得都比较快。换上绣着精美装饰的民族服饰，刘晶晶的美貌更是被衬托得完美至极，简直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丽女子。每一次刘晶晶伴着旋律翩翩起舞的时候，无论老师还是其他学员都在一旁大加赞美。“轻罗花裳映笑脸，柳细纤腰如玉娘。”这仿佛是对她最佳的诠释。

    有一颗梦想支撑的刘晶晶，把对艺术的热爱化为了饱满的热情，每天她都五点半起床将昨日所学复习一遍，晚上自己则练到深夜十一点才去休息。

    每晚练完舞蹈在回宿舍路上的时候，她总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一些，自己能早日离开这片大山，去一个繁华大都市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刘晶晶不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而且心系乐观，她从来不会让生活中的琐事影响到自己追梦的步伐。在这一点上，她与孟婷大不相同，孟婷看重生命旅途中的感情，珍惜一切美好的记忆，一旦在前进的道路上受到伤害，便留恋起曾经那些的美好，是个典型的怀旧照今的女孩。

    孟婷的记忆里，高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让她至今难忘的故事。

    高二开学后的几天，孟婷、刘晶晶和高文翔都没有看到王乐天的身影。高文翔索性请了一天假去王乐天家里看看。那个暑假，王乐天父亲的病情急剧加重，入院治疗加上买药，让这个贫困的家庭如雪上加霜，难以支撑下去。王乐天的学费和生活费一时之间成了他的难题，面对如此的窘况，身为一个高中学生，他无能为力。家中尚有一个弟弟，目睹着自己父亲的病情，看到自己的家庭压力，他顿时萌生了弃学打工的念头。由于那个暑假，高文翔跟着表哥去深圳打工，对于王乐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

    得知王乐天的情况之后，孟婷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了莎莎的身影，她不想再让悲剧再次发生自己的朋友身上。周末的时间，孟婷返回家中，告诉父母她想帮王乐天交上学费。听到女儿这样的要求，孟婷的父母自然是吃了一惊。孟婷的父母都是心善之人，也知道王乐天是孟婷多年的朋友。更为主要的是，身为父母能深深体会到求学之路对于山里孩子命运改变的重要，多年以来，他们尽力供养孟婷的学业正是基于这种苦心。最终孟婷父母选择了尊重女儿的善举，将王乐天的学费交给了孟婷。

    高文翔与刘晶晶得知以后，也决心效仿孟婷为了朋友付出的做法，分别找父母要了一些钱用作王乐天的生活费用。

    患难之际方见友情珍贵。王乐天是一个内向的男孩，嘴里不会说出优美的词汇，只是不停地对自己的三位朋友连声道谢。

    在校园里的操场上，孟婷他们三人将钱交到了王乐天手上，王乐天则红着双眼望着三个相伴成长了多年的知心玩伴。

    “乐天，咱们四个人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有困难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孟婷静静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王乐天不敢看三位朋友，声音平静而微弱，脸上满是伤心侵蚀过后的表情。

    “既然问题解决了，就什么也别想了。”高文翔插上了话，“孟婷说得对，以后有困难一定要早点说出来。”

    王乐天带着发自心里的感动不停地点头。

    自卑相伴之下的成长，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命运。曾经的王乐天无数次抱怨过世界不公正，命运对他太残酷。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村里、在学校里不知有多少人嫌弃他、排挤他，可相伴多年的三位朋友却这般对他慷慨施以帮助，这份情谊如阳光般一样照耀，让身处冰冷世界的他重拾起希望。从那一刻起，王乐天暗自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报答今日这份难能可贵的友情。

    属于我们的青春记忆里，因为有你或他的陪伴，让成长的道路上使我不再孤单。在高中那段旅程上，每天都会面临浩如烟海的书籍和试卷，迎着朝阳升起，在深夜方才入眠。特别是在高三的时候，每天心里想的总是备战高考，追求远方的梦想。

    孟婷清楚地记得，高三那一年自己仿佛忘却了身边发生的一切，头脑中始终在眺望上海的外滩夜色。一个志在峰顶的攀登者，不会留恋沿途的某个脚印。当然自己的三位最好的朋友也不例外，毕竟都是志在远方的人，心里都会装着一份色彩斑斓的梦想，渴望自己在不久的高考战场长出一双羽翼丰满的翅膀，飞出大山，飞向梦中的那片蓝天。看着自己班级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一天天走进，那一时刻，对于追梦的人来说，每天最喜悦的事情就是在进步，与时间在争，与青春的战场在搏。

    高考结束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走出高考考场，就代表着一段人生时光彻底结束了，美好的回忆将在这一刻定格。这一时刻，好像真的一下子感觉长大了，那些过去的好友之间嬉戏打闹的场景，厚厚堆满课桌的书本和试卷，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播放，提醒着自己这段青春的记忆。

    高中岁月的结束，也是一场未知旅程的开始，山里的孩子这次真的要走出伴随自己青春的大山世界了，曾经无数次憧憬的远方现在正慢慢走近自己的视野。

    高考战争的硝烟散去之后，为了纪念自己的青春永不落幕，孟婷和自己的三个好友再次选择在大山里来一次旅行，为了留住青春的尾巴，为了四人相伴多年的伟大友情。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高文翔特意拿了照相机。正是在这次游玩中拍下了四人的合影，而这张合影孟婷则在未来的生命旅途中一直带着。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孟婷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四人山里旅行却成了最后一次。孟婷本想着以后的以后，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可命运的改变不会遂人所愿，就像孟婷自己常常说的，一个人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为了尽兴，孟婷四人买了一些饮料和零食，在炎炎夏日的夜晚来到他们常常聚会的那片山坡。欢笑声和汽水拧开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虽然只有一片山坡，只有四人为伴，却依旧成为欢乐的小天堂。夜空中的群星眨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人间这四个好朋友相聚在一起的快乐。

    一阵欢乐之后，四人便坐在月光溢满的草地上欣赏起夜空中的群星连绵。孟婷始终一会抬头仰望星空，一会回视与高文翔交谈。作为亲如姐妹的刘晶晶，早就已经熟知孟婷心中的心思，星辰之夜她更渴望与高文翔二人独处的静谧，好让自己对高文翔多一份遐想。

    片刻之后，刘晶晶突然对王乐天说道：“乐天，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抓几只萤火虫。”说着并不断对王乐天使着眼色。

    看到刘晶晶的眼色，王乐天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天性实在的他说道：“去抓萤火虫？”

    坐在一旁的高文翔也惊了一下，一脸的疑惑。可孟婷却对自己姐妹的心思心领神会。

    “对啊，抓萤火虫。”刘晶晶开始面露焦急，“你跟我来帮帮忙。”

    “那好吧。”王乐天只得默默地说道。

    “那咱们一起去吧。”高文翔对着孟婷说道。

    “哎，不用了。”刘晶晶立即打断高文翔的想法，“我们俩去就行了。”说着便上前抓起王乐天的胳膊迅速走下了山坡。

    刘晶晶和王乐天走后，山坡上的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孟婷，他们能抓到萤火虫吗？”高文翔疑惑地问。

    “别管了，让他俩去吧，咱就在这里等他们一会。”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吹过的树叶的沙沙声。月光照耀中，山坡上留下了两个人的影子，仿佛天上月牙都在屏住呼吸，偷偷地听着这对相伴了多年的青梅竹马会说出什么样的浪漫话语。

    隔了一会，高文翔开始感受到此刻有些尴尬，于是开始主动打破僵局：“孟婷，你看出来没有，自从认识了晶晶以后，乐天整个人都变了好多。”

    “对，只要有晶晶在，乐天就不再那么内向腼腆。”孟婷回答道。

    此刻的孟婷不想与高文翔谈论自己的另外两个朋友，她也不想再说一句话，更不愿听到高文翔说话，只想静静地享受月下与自己喜爱许久的人在这小小山坡上独处的静谧。她多渴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来。高考的成绩还没有出来，自己未来能不能与高文翔共同前往一个城市，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想到这些孟婷的心里总是陷入孤独的忧愁，甚至忘记了等待成绩的焦虑。

    她静静地坐在山坡上，抬头望着此处的梦境，努力清空脑海中的全部，只求让全部的心思都被眼前的高文翔吸引过去，让皎洁的月光告诉高文翔自己有多么喜欢他。高中三年虽然相互陪伴走过，可是毕竟没有亲口说出心中的爱意。曾经陪伴是最好的告白，可是现在青春的尾巴已经悄然离去，未来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渴望的陪伴。

    随着刘晶晶走下山坡的王乐天，放眼四周根本没有看到萤火虫。

    “晶晶，这哪里有萤火虫啊？”王乐天疑惑地问道。

    “哎呀，我说你可真笨呐，不知道给别人一点私密空间啊。”

    王乐天这才明白刘晶晶这个可爱公主的心思，但他却不知道孟婷和高文翔之间是一种怎样的故事。不知为何，王乐天此时心里却多了一份莫名的喜悦。他脑海里不是想着对另外两个好友的疑惑，而是全部落在身边的刘晶晶身上。虽然刘晶晶把他叫出来是为了给他人营造空间，但一想到在这个月华如练的星空下与刘晶晶在一起，心里就不停地冒出一阵又一阵欢欣。王乐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原因，有孟婷和高文翔在场的时候，他可以尽情与刘晶晶聊天谈吐，可是现在与刘晶晶独处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得好好看一下。”刘晶晶一脸坏笑，双眼闪烁出她那古灵精怪的气质。

    “去看什么呀？”王乐天再次疑惑地问。

    “你跟我来。”刘晶晶招呼着王乐天跟她走去。

    刘晶晶带着王乐天来到了山坡下面的一颗大树下，躲在大树后面可以将山坡上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却很难听到俩人说话的声音。

    刘晶晶满脸好奇地望着山坡上的一举一动，像是满心欢喜地在期待着什么。

    王乐天却不关心山坡上的一举一动，他站在刘晶晶的一侧，无论是眼睛还是心绪都落在了这位姑娘的身上。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洁白如雪一样的皮肤，宛如童话中的公主仙子一样。美丽的刘晶晶且又多才多艺，嗓音动听，歌舞皆通。与孟婷对高文翔的好感相似，自从第一次见到刘晶晶之后，王乐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对刘晶晶有着言语无法表达出的好感。总之，天生自卑的他，只要刘晶晶在他身边，自卑的情绪以及家庭上的种种忧虑霎时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快乐的源泉便会不停地跳动。憨厚老实的他却不敢独自与刘晶晶说话，更不敢像高文翔那样主动邀请孟婷去游玩。

    刘晶晶在大树的背后望了大约半个钟头，发现孟婷与高文翔一直在促膝交谈。那时的刘晶晶还不知道，就在自己身旁却站着一位将她视为天使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