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来,那是心有大病。反正她不喜欢,瞧着那张假皮子后颈都发寒。
再有,狗改不了吃屎,这是秉性。秉性难改,她才不信吉欣然学姑只是出于一时羡慕嫉妒。
吉安洗漱好才上了妆,吉孟氏就来了:“快转个身,给娘瞧瞧。”
翠色襦裙,外穿轻橘长袄,吉安迎合她娘,双手提衣连着转了两圈。
裙摆飘飘,看得吉孟氏嘴都咧开了:“大姑娘了。”昨夜老头子出去一趟,再回来躺炕上唉声叹气,说女大不中留。她都没理会。留不留,全看男方是不是好人家?
陌哥儿能在丫儿及笄时跑来一趟,说明在意。虽然不合规矩,但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满意。
“爹娘给你备了金簪,你先在屋里待着。一会娘让辛语给你端早饭过来。”
“好。”
吉孟氏出去了。吉安坐回到妆台前,对着镜子用篦子通着头皮,今日她不用自己挽发。
吉家虽出了个举人,但远不达贵族大家。家里女儿及笄礼重要,可没世家那般繁琐。请了镇上私塾唐夫子的夫人做正宾,赞礼就是吉安大嫂。摈者,吉安二嫂正适合。亲朋观礼。
笄礼三加,对应三拜。一拜父母,戴笄,听训诫;二拜正宾,簪上发钗,听祝辞;三行正礼,加钗冠,诵祝辞。
一套流程走下来,吉安是深感古代女子不易,由辛语搀扶着回到自己屋里。小欣欣提着一兜糕点,一手扶墙跨过门槛:“姑,欣有糕糕,一起吃。”
“姑没白疼你。”吉安笑着将小胖丫抱上腿。今儿二嫂也给小人儿好好打扮了一下,单头上各色小夹子就有一二三…九个。
辛语倒了两杯茶放到桌上:“姑,我去厨房帮忙了。”
“去吧。”吉安从欣欣提着的布兜里,取出一小块百合绿豆糕,放嘴里。欣欣盯着:“好吃吗?”
“好吃。”捂了一年,小胖丫终于恢复白嫩了。吉安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家里牛乳糖还有吗?”
欣欣点点头,一点不小气地问:“姑要吃吗?”两腿往下探,打算回去拿。
“姑不吃,留给欣欣吃。”吉安笑了。
听到这话,才落地的小胖丫又搬起腿往上爬:“姑,欣喜欢姑。”
“嗯,姑也喜欢欣欣。”吉安果断决定,把上回周明送来的松子糖再包一包给小胖丫。
西厢三房里,黄氏正红着眼,今儿朱氏、洪氏都在礼上露了脸,只她这个笄者三嫂,举人太太靠边站。她也父母健在、儿女双全。那么多人看着,两老东西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家里不和吗?
吉彦在外寻不着黄氏,回屋见她在掉眼泪,顿生气恼:“你这是作什?一会就开席了。两眼红肿,你打量着别人都是瞎的……”
“你才瞎。”黄氏现就听不得“瞎”,委委屈屈地哭啼,梗着脖颈仰对吉彦:“你上赶着讨好,有什用?她拿正眼瞧过你吗?当众辱骂你的妻子、女儿,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
“还有什么想说的?”正好他也有一肚子事想问她:“继续说,你说完我再说。”没有昨中午那一出,他还没察觉出不对。若不是小妹讲那句“你照着我的样子来”,他都不会真正在意起欣然的作态。
小妹的形态、举止确实值得学习,但学习不是照模子刻画。到了齐州府,安顿好家里,他白日里几乎都待在书院,几日得见一回欣然。
一开始察觉她模样变化,他还以为是长开了,毕竟小妹是她嫡亲的姑姑。昨日才发现,原来眉眼相似是勾勒出来的。也是他眼拙,先前竟没看出来。
黄氏缓了口气:“讨好不来就别讨好了,你姑爷也不差。”
还提姑爷,吉彦气得心口一抽一抽的,咬牙切齿道:“我问你,詹云和见到欣然是什么样子?蛾眉杏眼,眸底清泠,行止柔雅,气韵灵净若空谷幽兰?”
“重要吗?”黄氏还不知错,她只觉凭手段争来东西,是本事。
“不重要?”吉彦嗤笑,换了口气,神情徒然冰冷:“你太过天真了。你们不但戏耍了詹云和,还高估了男人的肚量。楚陌容忍不了,詹云和亦然。”欣然的强装成不了真。
她们想怎么让詹云和永远见不着正身?耳边又荡起那两个字“要命”,吉彦冷看黄氏,她不会真的有此想吧?
黄氏哑口了。
吉彦嘴里泛苦:“你们可真会得罪,一次两个。”还往死里得罪,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致楚陌、詹云和成死敌,到时他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