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戳穿，简青悠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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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家里请客，蒙童放了一天假，今天再放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去上了半天课，交下了课业，便来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竟与那个听风泉的掌柜前后脚到，此时，他正陪着那个送酒水来的听风泉于掌柜在楼上的雅间里喝着茶。

    陌千雪上次去天香城才知道，这听风泉的酒在天香城可是出名的很，从不赊销，不知那个别扭男人是怎么说服那个掌柜的，不但是月后结帐，还亲自把酒水给送了过来。

    吩咐厨房的菊娘为雅间里多抄几个菜。陌千雪亲自端了进去。

    不想，她刚端了菜进门，那于掌柜居然起身站了起来，惴惴不安的样子。

    好像是宁少卿使了个眼色，他才又坐下。看那于掌柜对宁少卿毕恭毕敬的态度，陌千雪突然觉得，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有些茫然的看向宁少卿，那男人却只是笑着朝她点头。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这男人不老实，看来今天回家要来个“严刑逼供”。

    刚从楼上下来，食馆便又有客到。

    几个丫环婆子簇拥着一个头戴帷幔，身上披着貂裘的姑娘走了进来。

    看那姑娘通身气派不凡，一定是大家小姐。其中一个婆子，陌千雪看着有些眼熟。

    这……这不是那天，她救落水那位简小姐家的嬷嬷么？好像，好像是叫什么袁嬷嬷来着。

    几个停在门口，袁嬷嬷并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而是很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旁边的丫头走了过来，客气的问道：“老板娘，此处可有雅间。”

    “有的。”陌千雪回得干脆，转头对正在收拾桌子的云滛吩咐道：“云滛，带这几位客去楼上的梅阁。”

    陌千雪设计食馆的时候，就在楼上设计了六个房间。

    其中五个是雅间，还有一个是留给她平时休息用的，只是那个留给她平时休息时的房间现在给了云滛母子住了。

    五个雅间都以花命名。

    中间那间是以花王牡丹阁命名，其它四间分别是梅阁，兰阁，竹阁，菊阁。

    当时这个想法曾被宁少卿大赞，称此举又有新意，又风雅。像她这样命名的，宁少卿自然从未见过。陌千雪被赞却是但笑不语，她这纯属抄袭好不好。

    这个时空的大酒楼还不会给每个房间命名，都是什么天字号房，地字号房，或是东一间，西二间之类的俗名。

    陌千雪见这六人上了楼，微微的撇了撇嘴。别人不愿相认，她也就装不认识了，她又没缺钱到非要找别人讨赏巴结的地步。

    不然，那天就收了辛逸明的谢礼了。

    想起这辛逸明，她顿时笑了。那样一个人，居然会不好意思。

    那日谈完合约之后，高朗便拿出一个锦盒说是谢礼交给她。这可是私相授授，陌千雪连开都没开就拒绝了。

    高朗连连的解释说，这是上次她在码头上救那位小姐的谢礼。陌千反问，那小姐姓简，你家公子姓辛，凭什么帮人送谢礼。

    高朗话卡脖子里，辛逸明却是有些脸红的收了那盒子就走了，陌千雪却在后面噗噗的笑了。

    想来，这简小姐是他心上人呢。

    只是，何方神圣，让那才貌双全的郡守大公子如此神魂颠倒。

    那天她急于救人，并没有注意那小姐的容貌。再有，那天那情况，那小姐给有捞上来，只有出气没进气，一身的狼狈，再美的美人也美不到哪里去吧。

    云滛安置好简家大小姐后，下了楼，身后却跟了个丫头。

    “老板娘，我家小姐请您上前一叙。”这个丫头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简青悠头上的帷幔早就拿了下来，见陌千雪走进来，她起身行了个贵族的万福礼。

    陌千雪惊在当场，有点无法移动身子，不是被这大礼给惊了。

    而是，对面的人，太美了。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她穿着件明黄绣花的小袄，墨绿色的百褶裙直到脚踝。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好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陌千雪心里喝着彩，顺便不要脸的YY了一下，这样一个美人，却被自己给亲了。哎呀呀，那是赚了的节奏啊！

    陌千雪对许青悠大赞，许青悠对陌千雪却也是评价甚高。

    眼前这位老板娘，虽是乡野出身，但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乡村妇人的粗鄙。反而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非常，挥酒恣意没有一点做作。

    她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小个二三岁，竟能独自撑起这片天。

    淡蓝色的衣裙，裁剪合宜，领口上还别出心裁的加了一小圈的灰鼠毛，虽不见得有多高贵却也显得干净利落。

    简青悠越看心中越是敬重，越是可惜。此等人物，居然这么早便嫁了人，并且听说是一个外乡来的病书生。

    真是红颜命苦啊！难道她还有如此气魄。

    “青悠谢恩人救命之恩。”又是三个福身的全礼。

    陌千雪连忙去扶，“千雪一介村妇，哪里当得起如此大礼，小姐真是折煞千雪了。”

    “恩人救命之恩，自是涌泉相报，一个礼都当不得，那叫哪门子的谢。”

    “就别恩人恩人的叫了，你我年纪相仿，如若不介意的话你我姓名相称可好。我姓陌名千雪，简小姐叫我千雪就行。”

    让她小姐小姐的简青悠，总是有点亵渎的感觉。都是给现代的红灯区给坑的，好好的一个称呼，硬是给定了个不堪的内涵。

    简青悠微怔之后，却是笑了，“千雪，那你也唤我闺名好了，我名青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悠悠思绪，萦萦心意，青青子衿，但为君心。

    青青子衿，悠然成殇！悠悠心绪，回味忧思。”

    陌千雪轻轻吟着诗经中的句子，“青悠，真是个别致的名字。”

    “想不到千雪的学问如此出众，倒是青悠的名字见笑了。”

    简青悠见陌千雪出口成章，心中好感又添一分。

    两人就诗词谈起，倒也兴趣相投。

    陌千雪大学中文系毕业，虽不会做诗，但是十六年寒窗苦读，老祖宗五千年的遗产，再加上她自小学习书法，绘画，再加上，她自来此之后，买过很多书，无事时翻翻看看，对这时空的历史也了解颇多，两人自然是相谈颇欢。

    简青悠满面带笑，陌千雪也是兴趣盎然，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和别人如此畅快的攀谈了。方嫂子虽好，可是她不识字，嘴巴里不是自家的男人，就是自家的娃。

    菊娘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桂花嫂子口中都是敬语，妮子喜欢绣花，丫丫太小。

    那个张嫂子倒是话多，可惜，她口中却都是些闲话。比如，谁家的小猪生了崽，谁家的婆媳不睦……

    满打满算的，身边一大堆的女人，却找不出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闺蜜。

    袁嬷嬷在一边为她二人添茶上水，满面笑意，她好久都没有看到过小姐笑过了。

    边上的几个丫头见陌千雪大赤赤的和小姐平起平坐，开始还是面面相觑。暗想：这个已婚的村妇，居然还敢出言放小姐姓名相称。

    这是小姐为人谦和，才与她如此和善。换作任何一个世家小姐，就算是有救命之恩，赏些金银也就是了，绝不会给她妄想攀附的机会。

    然，越是听着两人的谈话，几个丫头眼中的光却从鄙视被成了崇拜。

    这些个丫头，都是经过专门培养的大丫头，自然是有些见识的。她们的小姐，可是天香第一才女，这个妇人与小姐谈诗论词，却丝毫不落下风。

    不但如此，她一言，常常让小姐目露精光，有时还会思考片刻。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两人相谈甚欢，竟是腥腥相惜，难舍难分。

    最后还是在袁嬷嬷的提醒下，简青悠才依依不舍道别，陌千雪亲自送她上马车。

    两人手拦手，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青悠轻易不得出门，千雪若是得闲，到青悠家里来玩。”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正好想见识见识这百年世家的风范是何。免费旅游还附送导游，她何乐而不为。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五日后己时，青悠派车来接千雪过府一游。”

    “青悠好意，千雪却之不恭，自当回访。”在这异世，能有个谈得来的人，确实是不容易。

    送走简青悠，已快到申时。

    冬天，天黑得早，陌千雪主要就是做中午下午的生意，晚上搬运都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船只会来，自然也不做生意。

    吩咐云滛好好看守门户，陌千雪才招呼宁少卿，菊娘一起出了食馆，准备回家。

    菊娘虽是个笨葫芦，却也不是傻的，见陌千雪是夫妻二人同行。山村的女人健壮，她借口说家里的还等着她做饭，在前面飞快的跑了。

    陌千雪心知肚明，只是捂嘴一笑。

    看着河岸线，晚霞满天。心中甚喜，反正家里也无甚大事，便拉了宁少卿陪她走走。

    宁少卿只是笑笑，并没说好还是不好。

    陌千雪却一路的向那河岸过碎步小跑。

    宁少卿摇摇头，遥望，叮嘱她慢一些。还不时的责上两句，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嘴上是责怪，眼中却全是宠溺的笑，腿脚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些步伐，使自己不要落后太远。

    苏七站在河对岸的暗处，今天是她食馆开业的好日子，他怎么能不来。

    只要看上一眼，那便是好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阴且长，溯游从之，宛如水中央。

    看到陌千雪巧笑嫣然，他心突的一跳，喜笑颜开。

    随后，看着她身后的那名男子如影随形……

    天色渐晚，天空中又飘起了丝丝细雪，若有若无地飘着，打在身上，冰冷如微芒小刺，有如蓦然惊梦。

    空中飞雪，触手柔软如绵，转眼坚硬成冰，让人清醒而心慌。

    空中飘下丝丝细雪，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实是美极。陌千雪用手去捧，却是一滩水色。

    她放下捧的手，转了个圈，笑了。

    宁少卿见她娇俏可爱，也笑了。

    陌千雪只觉得这笑，笑得冰雪融化，笑得春意盎然，笑得颠倒众生，笑得倾国倾城……

    雪花，美男，小河，青山，好想留下这一刻。

    陌千雪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比了个框框，做了个相机模样，语笑嫣然：“来，再笑一下……”

    宁少卿却并不配合，脸上依旧是淡笑，走过前去，捂住她的双手，对着呵了口气，心疼道：“天气渐冷，也不怕冻了手。”

    陌千雪却傻傻看着他，突然踮脚在他脸上快速的啄了一口，闪身朝王家村回去的那片山林跑去。

    宁少卿被突袭，却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意似无意的向河对岸的林中看了一眼。

    回望宁少卿还呆呆的站在那里，陌千雪跺脚嗔道：“傻子，走啦！回家啦！”

    人家是婚前恋爱，她是婚后恋爱。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追上来，和她那什么一翻么么么！她确定是在恋爱么么么！为毛线有时觉得是在演独角戏。

    正郁闷间，身后传来一句，“你说谁傻子？”大提琴声音缓若清泉，说的好似责备，听起来却是又溺又宠，瞬间润透了她的心。

    “说的就是你啊，傻子傻子傻子……有本事，你追我啊！”

    “小心些，别跑太快……”

    前方女子林中穿梭，体态轻盈，身姿婀娜，如山中精灵。

    后方男子含笑移步，速度不比那女子慢，却是犹如闲庭信步般的优雅。

    黄昏时分，天色早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了。

    河对岸的人却还站在那里，如木桩一般，雪色飞舞，显得天色并不太黑。

    然，这一刻的他直感觉眼前之光一寸一寸消失，天色一点一点灰暗，这灰暗吞噬天地，吞噬他，铺天盖地，将一切揉成灰烬，只余……那一对壁人。

    假如换一番心境……

    假如换个场景……

    他会觉得眼前的这对男女构成了一幅很悦目很和谐的画面，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小鸟依人，两人显得情意缱绻…

    然……

    *

    次日，去食馆的人又加了一人——王天松。

    昨儿个晚上，几个学徒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

    一共四人，说来也巧，其中五家，方家，高家，李家各一人，仿佛好像不为了某种平衡一般。

    陌千雪见过那几个小男孩，都是十到十二岁之间，父母品行都还不错，几孩子也还算听话。

    她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管理根雕这一块，一一的教他们如何握刀，如何发力，如何造形，只得让王天松跟到店里，闲时给他讲一些，再由他传授下去。

    王天松也不是个懒的，中午正忙的时候，他也会帮着照呼客人，到码头的客船过去吆喝。

    还真别说，被他这一吆喝，客船里就真来了好几拨客人，且每拨客人的消费都不低，这让陌千雪心里痒痒的。

    她琢磨着，是不是什么时候去找唐管事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码头那边挂上一个横幅，写上自己食馆的名字，和一些招牌菜名之类。

    毕竟，她这食馆在仓库的后面，船上的人不留心的话，一般是看不到的。

    如果靠那样口口相传，等真的火起来，不知还要等多久。

    当天下午，她便去和唐管事的说了想法。唐管事只说和金管事商量商量，第二日便回话同意了。

    第二天，那条幅便拉了起来。由于有唐管事在其中周旋，拉这样一条广告横幅，码头的管理处每个月却只象征性的收了一百文钱。陌千雪笑死。

    在现代，广告费强是贵得很，想在这种人来人往十分显眼的地方打广告，那可是比门面费还贵。

    天上飘了几日的雪，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食馆的生意却是一天比一天强。

    菊娘会的菜式，都是陌千雪教的，刚开始时，陌千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现在做得多了，也娴熟多了，做得口味按陌千雪的话来说，是越来越地道了。

    有好拨客人，都反映说，这里的菜真好吃，比大酒楼的大厨做出的口味都不会差。

    这日，阡陌食馆的门前停了辆豪华马车，车中跳下一个丫头，拿着简青悠的请柬，客气的请陌千雪去简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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