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儿看着时间不早,孙嬷嬷该去府上了,看着太子的脸色轻声说,“殿下,我是偷偷出来的,眼下孙嬷嬷歇了晌,该教规矩了。”
“无妨,我令人知会一声上官大人便是。”
泗儿想到上次在那阴森森的祠堂罚跪的事儿,厚着脸皮求他,“可不可以不让大人知道臣女偷偷出来的事?上官大人他会狠狠罚我的!”为了恳切一点眼底还蓄了泪,“上次我跟哥哥回去在祠堂跪了一夜呢!您能不能放我回去?”
马车似乎不知道急切,依旧慢慢悠悠。
刘倧看她可怜的样子,哼,多半是装出来的!
“殿下,臣女是为了殿下的吩咐才出此下策,求殿下宽宥一二,千万别让家父知晓呀!”
你要是再害我罚跪,老子就不伺候了!管你北疆是不是危困,哼!
刘倧见她柔柔地威胁他,心中好笑,却不想轻易放过,“那可如何是好,账册多半已经在别院了,上官小姐三日之期将近,不知可有决断?”
泗儿咬牙切齿了一番,调整好面部表情,“殿下,北疆之事牵涉深广,若我上官一族真的参与,一招不慎,大厦将倾。虽说我一心为了殿下您,可总得心有成算,不然如何对得起养育我的家族呢?”
刘倧听了这话,神色一肃,点了点头,也不再为难她,“我会让孙嬷嬷遮掩一二。”
泗儿方才放了心,就听得有人禀告,“殿下,皇后殿下传您入宫。”
刘倧应了一声,停了车,将要下去,顿了一息,说道,“你虽失了记忆,可仍旧不负上官嫡女‘女诸葛’的名头。”
泗儿心虚了一把,随着车辇去了别院。
别院把守依旧严密,不过碍于她的身份,管事十分客气。
“上官小姐这边请,殿下吩咐,这些账册小姐可随意翻动。”
她投进去一下午的时间账册很多且繁杂,二十年的她定然看不完,只好请人给她挑了近五年的账本。
对她来说处理这些数据并不难,只是没有趁手的工具,若是有台电脑就好了。
“陈管事,能劳烦您给我准备些炭笔吗?”
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唯一一个带进别院的女子。
“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她埋头将五年来北疆各项支出,户部税银,赈灾银两一一梳理,暗暗心惊,这太子当真敢让她接触这些机密!
被给予信任的某人更加尽心尽力,将各个数据汇成表格,做成图表,趋势图,又将有疑惑的地方仔细标注,分门别类地安置在案几上。
刘倧回来时,泗儿正拿着炭笔描着曲线图。
看到她当真在仔细看账册,心中那点郁气散了些。
皇后传召,是为了两日后的宫宴。
宴席皇后是办老了的,自不用他来关心,但有些话,得当面说。
“上官家的姑娘和三皇子的事儿,不尽然都是虚言,你我心知肚明。陛下赐婚,意在制衡,一不愿贵妃和上官家牵涉太深,二不愿姜家和东宫亲上加亲。”
刘倧点头应是。
还有其他的原因,刘倧也不愿多说。
皇后叹一口气,“这种事,便是寻常丈夫都很难忍受,更别提一国储君。但是上官家的教养极其严苛,他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否则上官尚书不会容忍。”
“儿臣知道。”声音低沉,显然有所压抑。
姜皇后心疼地看着儿子,“过几日宫宴,我会提点她,让她谨守本分,但你也不可过分疏远。夫妻同心,是家之福,帝后同心,是国之幸。”
刘倧点头应允,“儿臣谨从。”
姜皇后说罢太子妃的事儿,又说起施辞阿绫来。
“她贵为一国公主,世子嫡姐,身份贵重,与你大有助力。太子良娣终归委屈了她,娘想着让她做侧妃如何?左右她的子嗣不会有承继大业的可能。”
刘倧沉默,他想起那个有趣的女孩儿,她那样聪颖机智的女孩儿,容得下后宫诸人吗?
她嘴上说会友爱宫妃,照看庶子,可却没提为他诞下子嗣,为他分忧,那般诚恳的表忠心,依旧没藏住心里的不屑。
何况,刘鹄说过,若能娶她,今生今世绝不再纳。
他终归比不上她的意中人,所以她才去找男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