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檐下的阴凉处,扳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会,便又顶着烈日出了巷子,路上行人稀少,仅有几个也是靠在树下打着盹。走到大队办公室,门虚掩着,“鬼哥”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门,头探进去窥视了下,村长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涎水长流,便没好意思再打扰,又轻手轻脚地掩上门,抹着汗,耷拉着脑袋,回了家。
走进自己卧室,坐在书桌前,拿着蒲扇急急地扇着,随意翻看着桌上的杂志。晴空就听见“咔嚓”一声雷响,狂风就裹挟着乌云,卷着不知何处的残叶枯枝飞将起来;雨总是抵不过风的推搡,连滚带爬地掉在地上,还未站稳脚跟,又被另一股风摔得老远;雨滴也不知道砸在何处,碰得东倒西歪,激荡出多种音色、音调,吵醒酣睡的郑丽娟。
郑丽娟看见堂屋墙角放着的崭新的箱子,知道“鬼哥”已经回来;“鬼哥”隐约听见响动,也走出卧室,看见郑丽娟笑着说:暴雨把你吵醒了——郑丽娟挠了挠头,微微一笑,刚走到门口,太阳就又露出了脸,豆大的雨滴如同晶莹的珍珠一样,撒向大地。
郑丽娟摇摇头,叹着气说道:老天爷下点雨,怎么这么难受,跟难产一样!说话间雨就停了,风也变得和缓起来,她抬头看了下“鬼哥”,问道:你姐把要给你——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鬼哥”点了点头,指了指箱子,讪讪地说道:都在箱子里呢!郑丽娟自己走过去,打开箱子,自己翻看了一边,满意地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朝“鬼哥”笑着说:就剩下村委会的事了——
“鬼哥”看了看外面天气情况,转身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看村长叔睡着呢,我没好意思打扰,雨停了我再去趟!郑丽娟也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和蔼地说道:就剩——没几顿饭了,看你还想吃点什么,姨给你做!
“鬼哥”手伸出去试了下,雨彻底停了,地面上刚沁湿,不大一会又干了,便望院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姨,什么饭都行——要不晚上烙点葱油饼!郑丽娟展开笑容说道:哎呀,都吃了四年了,还没吃够!
“鬼哥”笑了笑,就出了院子,来到大队办公室,村长也醒了,文书也来了,两人正蹲在台阶上,抹着汗,望着天抽着烟卷,嘴里不停地埋怨着:这老天爷,是要准备把人干死啊!“鬼哥”走上去,礼貌地向两人打过招呼,说明来意,村长笑着说:鬼哥,这下就端上铁饭碗,吃上面面粮了,变成居民了,再也不用愁老天爷不下雨了!
“鬼哥”不好意思地冲村长笑了笑,文书带着他边往屋子里走边问道:粮油关系迁移证办了没有?“鬼哥”想了想,冲他点点头,说道:嗯——办了,前两天办了,叔!文书坐在办公桌前,幽幽地说着:就是,没办就连饭都吃不上了喽!
“鬼哥”看见文书额头沁着汗珠,顺手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给他扇起来,一会功夫,文书笑着说:好了,准迁证也好了,以后就要农转非了,变成居民了,鬼哥!递给“鬼哥”,他看了看,冲他笑了笑,说道:叔,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就一块从屋子里出来,村长严肃地问道:他叔,给娃弄好了!文书笑着点点头,村长看着“鬼哥”,问道:是不是快走了——等将来挣大钱了记着给叔买两盒好烟!“鬼哥”高兴地笑着,转身进了隔壁的商店,买了两包10元钱的香烟,晃晃悠悠地递给村长和文书,两人半推半就的谦让了一下,就拿在手里,把烟盒看了几遍,揣进衣兜,拍了拍,朝“鬼哥”挥了挥手。
回到家,“鬼哥”按照入学须知,核对了一遍,全部办结;从堂屋把箱子拿回卧室,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