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的眼睛满是惊恐,还挂着一种凶狠而深刻的恨意,仿佛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到了河边,马车嘎吱一停,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颤,旁边的朱明宸见了心有不忍,“还是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会把大娘的后事料颠颠地到了河边,乔儿坐于车内,脸色煞白得吓人,她挺直了身板双腿却抖个不停,炽红理好的。”
“谁跟你说那是我阿娘!”乔儿瞪直了眼珠子嚷道。
她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迎头跑过去,前方的土地在她眼中坑洼不平高一块低一块的,当河边那具盖着白布的尸身跳入眼帘时,她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像被铁钉订在原地似的,不动了。
朱明宸紧跟着过来了,上前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让她惊得一颤,猛然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得吓人,使他踉跄着连退了几步。
乔儿迈着如有千斤重一样的脚,一步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更接近那块白布,也让她的心近一步地紧缩在一起,就像有一只手反复地拧巴着撕扯着她的心。
这条路看着很短,她却走了很久,终于那躺着的尸身已近在眼前,她甚至都能看到白布下轮廓,她腿一抖似被打断脊梁骨一样,颓然倒地,双腿仿佛失去了功能,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重量,她只能一步步地爬过去。
颤抖着的手一点点靠近那块白布,唇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猛吸了一口气,攒足勇气掀开白布。
尸身的脸已泡得浮肿不堪,哪里能看出来原来的样子,只是再往下看时,她不由全身一怵。
这身襦裙正是张氏最喜欢的,衣料还是前些日子乔儿陪她一起挑选的。
电光火石间,乔儿只觉天崩地裂,切肤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连带魂魄都是痛的!她扑过去哭喊着:“阿娘,阿娘!“
朱明宸从后揽住了她,“乔儿,你冷静点,冷静点!“
乔儿拼命挣扎着,想振开束缚,想再扑到阿娘怀里去,再感受一次阿娘怀里的温暖,可是她哪能撼动得了他半分。
“你放开我!”她吼道,张嘴咬下去,这一嘴用足十二分的劲,朱明宸嘶咻了一声轻拢起眉头。
也许是唇边咸咸的血腥味,让她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渐渐松开嘴,如被银针戳破的球一般,扁了下去。
朱明宸搂着她缓缓坐于地上,她眼珠子发直,泪水尤如断线珍珠一样流下来,她张了张嘴缓缓启唇,艰涩地道:“你可知我阿娘她这一生活得有多不易吗?别人是拼命地在干活,而她为了两个子女能有一口吃的,是搭上自己的命在干活,用她的命来从地里换口粮食。”
说到这,她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朱明宸也被深深地震撼了,不由想起自己的母妃,手臂不觉松开了。
乔儿一头扎过去,泣不成声,“阿娘,阿娘,你起来,你起来,我还没能孝敬你,还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没能让你看到阿哥成亲,还没能一家子团聚,你怎能就这样的走了,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的离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