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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心地善良,“再贱也是一条人命,人命关天,量救治为好。况且这婆子想是不知道自己生了病,不知者不罪。所幸小女得贵人相救,毫发无伤。”
“可不是么,幸亏令爱福大命大。”武乡侯夫人忙道:“要不,我们真是没脸见您了!我家侯爷知道这事,把我狠狠骂了一通,骂我不会管家理事,待客不周。”
陆芸微笑,“意外之事,再也料不到。”武乡侯夫人又说了无数道歉话语,执意留下珍贵药材、补品,方才告辞离去。
送走武乡侯夫人,陆芸去了北街季家。季太太笑容满面迎出来,寒暄见礼毕,季太太、陆芸摒退侍女,密语许久。
“……外子极赏识仲凯,我也喜欢那孩子,不过尚需请示公公,怕是过些日子才能给您准话。”陆芸颇有歉意说道。
“极是应该!”季太太笑道:“嫡亲孙女终身大事,不请示祖父怎么能成?京城和南京相距遥远,这一来一回费时颇久,你们也正好趁着这段日子,多相看相看仲凯。这一两个月,仲凯会常到府上请安。”
陆芸忙道:“哪用再相看?仲凯这孩子,我们还不知道么。”季太太眉开眼笑,“用,用,宝贝闺女一辈子大事,自要慎重。”阿悠这鬼灵精,什么都算到了。徐郴夫妇会怎么着,她早就说过,准准,半分不差。
三月中旬,平北侯张并得觅良医,医中圣手吴采青为他诊治旧伤,痛楚大减。“再撑个三年五年,不成问题。”吴采青淡淡说道。
三月下旬,平北侯张并夫妇为邻居徐侍郎之嫡长子做媒,隆重到北街季宅过了文定之礼。季侍郎一向嘴紧,此时同僚才知道他长女定亲,纷纷道喜。
消息传出,十六楼一处风月之所,一名银袍青年冷笑,“原来是定给了徐家!看不起我邓家是外戚,想巴结阁臣么?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这名银袍青年正是邓攸。虽然事发不久他从人便被识相应天府尹悉数放回,还陪着笑脸温言抚慰他一番,可邓攸一则遇挫,二则不能抱得美人归,心中恼怒。
他身边侍立一名武士,壮着胆子提醒,“给徐家做媒,是平北侯。”前些时日你去拜访平北侯之时,可是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你不是佩服平北侯么,人家做媒,你给捣乱,分明是不给媒人颜面。
邓攸怔了怔,“平北侯做媒?”平北侯什么时候给人做过媒呀,没听说过!他这样大元帅、大英雄给人做媒,那郎官可真够得瑟。
这天邓攸醉心风月,没再提季家事,他随从们乖巧很,自然也不会再提。那是他们全体耻辱,那是不愉往事,还是忘了吧。
西园常常有客人拜访,有男客,也有女客。男客大多是张并、安骥管待,女客则是张憇、悠然、安冾出面,身为西园主人张劢,极少露脸。
张劢哪去了?不少客人心中有疑问。尤其是家中有妙龄女儿人家,比如程御史,比如武乡侯,比如苏尚书,比如吴守备。
张劢除了上班,其余时间一般消磨邻居家。陪徐郴下棋,和徐逊谈天,带徐述、徐逸玩耍,间或也陪陆芸喝茶,聊聊家常。
关键那个人,他倒常常见不着。
一个月下来,陆芸满意无以复加,“伯启,仲凯这样女婿,打着灯笼难找。”徐郴微笑,“勉勉强强,配上我闺女。”
季太太徐家、张家之间传着话,乐此不疲。“阿悠,就等京城那一封信,便尘埃落定了。徐次辅为人极精明,仲凯这样孙女婿,他不会放过。”
这天徐府来了京城差来仆从,带来徐次辅书信,命徐郴上京述职之时,把妻子、儿女都带上。
“老爷想念孙子孙女了。”仆从陪笑说道。
父亲来信上日期,是一个半月之前,那时他还未接到自己书信。徐郴沉吟许久,“既然老爷有命,自当遵从。”阿逊跟着自己回过一趟京城,阿迟、阿述、阿逸都从未见过祖父呢。
张并假期将满,和悠然即将起程回京。张劢过徐府商议,“伯父伯母要赴京城,不如和家父家母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徐郴、陆芸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侍女来报,“平北侯爷来了。”张并缓步而来,将一张小纸片放桌案上,“方才接到京城飞鸽传书。”
“……徐次辅为言官弹劾,引罪乞休……御前应对失旨,圣上震怒,手敕礼部,下旨切责……徐次辅将自己次孙女许嫁严首辅幼孙严璠,严首辅甚喜。”
严璠妻子,是严首辅故旧之女。徐次辅孙女许嫁严璠,只能做妾。
徐郴看了一遍,小纸片失手落下,面如土色。父亲身为次辅,受首辅猜忌,被言官弹劾,御前也拼不过严首辅,后,竟许嫁孙女为严家妾,来消除严首辅戒心。
“许,是哪位孙女?”徐郴呆坐半晌,困难开口问道。他粗粗看了一遍,这会儿精神恍惚,父亲许孙女给严家做妾?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父亲五位孙女呢,许是谁?
“次孙女。”张并拣起小纸片,淡淡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如果说出来,真是丑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