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朱孝宁上药完毕,穿过院子时,正看到两个人站院中辟出来药田里谈话。一老一少,皆穿白袍,立不远处。
“那是卓太医?”朱孝宁指着年轻背影,那一身白袍初冬冷风中擦出了倏倏声响。
“是,正是皇长孙御用太医。”
“卓太医。”朱孝宁想到弟弟病情,走向前唤道。
卓嘉辞闻声回转,见到朱孝宁,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讶异,不过眼神里多是不确定。
“你,你,是那位小哥哥?”
卓嘉辞身边老太医看他呆愣着,忙拖着他跪下:“微臣参见孝宁公主。”
“免礼。”朱孝宁心思都卓嘉辞身上,也未注意上老太医眼神,一步跨上前扶了卓嘉辞起身,“小哥哥?”
“公主。”卓嘉辞被老太医瞪了一眼,无奈扯了扯嘴角,“公主,君臣有别。”
朱孝宁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竟失了礼数,悻悻地将手收回来,看了看那老太医服饰才知是太医院主事:“院使大人,本公主有些话要问卓太医。”
太医院院使看出他们二人过往当有交情,点头恭敬退下。
朱孝宁与卓嘉辞至湖心亭,将两个婢女也摒退了才开始叙旧。
不过卓嘉辞仍是惊讶:“你是忍冬?”
“是,我没想到当初小哥哥救了我一命,如今还成了太医院太医,专管我弟弟病情。”比起卓嘉辞镇定中带些讶异样子,朱孝宁显得加激动兴奋。
朱孝宁九岁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却流落街头。忍饥挨饿日子里,她连着吃了几天别人家扔出来馊食,终于病倒。是卓嘉辞正好经过救了她,他还给了她一些银钱,找了户人家给她住下。可是那户人家竟觊觎她身上微薄银钱,将她银钱偷走后就把她赶了出去。
虽然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重落入了凄凄惨惨乞讨生活中,但是他一直是她生命中阳光——有一个少年,曾经不遗余力地救过她,并自己所能为她安排生活。
可惜,老天不见怜。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加珍惜自己,不让自己真正堕落到悲惨世界中去。
而如今,她站这华贵高雅之地,与他重逢。
卓嘉辞看她笑弯了眉眼,他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忍冬,不,该称呼你为孝宁公主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朱孝宁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知晓了一些他事情,也大概将自己事情交待了,才问过朱孝旻病情。
两人叙话完毕,已过申时,卓嘉辞便送她回太子府。
朱孝宁坐马车内,偶尔掀起帘子看他骑着白马,一袭白衣,与十五岁时他重叠起来,仍旧是阳光率性,气质干净、清澈,六年时光未他身上留下深刻痕迹,却平添成熟魅力。
“嘉辞?”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朱孝宁一看,卓嘉冲将军骑着马从另一条街过来,正与他们遇上。
“大哥,我送公主回府。”卓嘉辞轻轻道。
卓嘉冲看了看他身后马车,朱孝宁探出头,正惊讶地看着他们,待得二人眼神对上,却冲他笑了一下。卓嘉冲尴尬地吸了吸鼻子,抱拳见礼,不过他并未上前,只是靠卓嘉辞耳边说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卓嘉辞回头瞧朱孝宁表情略淡,缓缓解释道:“这是我大哥,自我父母过世后,便是他照顾我。不过他两年前便已成家,娶是林右参政闺女。适才他与我说嫂子胸闷,让我赶紧回去,才耽搁了。”
“既然卓夫人身体抱恙,嘉辞哥哥便先回吧。”朱孝宁颔首,一边贼兮兮地笑着。因为卓嘉辞不肯逾越,不答应她唤他哥哥,可她偏要叫他哥哥,他也无法。
卓嘉辞果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心中担心嫂子,只点头应下,掉转马头穿过一条小巷就跑远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因着朱孝旻身子差,朱孝宁便让他每日有力气时到院子里扎马步,以便强身健体。朱孝旻知晓她是为了他好,个性也倔强,虽然开始时很容易累,后来竟也能断断续续地坚持一个时辰以上。如今,他是喜欢以这样方式等朱孝宁回来,然后等着她夸赞。
不过今日,她夸赞未出口,他瞅见她右手包得跟粽子似便奔了上来:“姐姐,你这是?咦,难怪方才张将军送了一堆伤药来,原来是姐姐受伤了。只是咕咕哝哝,他也未解释清楚。”
“怎么,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