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洺往房梁上一跳,瘪嘴道:“不要!这枚蛋已经是我的了!”
外面的灰皮蛇一听这话,呜呜哀鸣起来,初息脑门青筋跳起:“重洺!不许胡闹!”
重洺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咬唇:“呜哇——娘亲你凶我!你果然不喜欢重洺了,是不是因为重洺化形了娘亲就不喜欢人家了!呜呜呜呜呜呜!”
“这跟你化形不化形有什么关系啊!我现在说的是你手里的那枚蛋!赶紧给我下来!”
“你看!你凶我!呜呜呜呜!娘亲不爱我!”
“你这是什么鬼逻辑!”初息脑门跳起的青筋被重洺这一哭闹的一个个的压了回去,也不知道是该哄她还是该吼她。沉吟了一番对着在一旁看她好戏还在乐不可支的西镜道:“那个,你劝劝门口那位蝣蛇大姐,我安抚一下重洺再把蛋还给她,行吗?”
西镜清了清嗓子,笑道:“两日未见,我们小桃花都升格做了娘亲了吗?”
初息脸皮一热,十分羞恼,西镜从后面欺身而上贴近她耳边小声道:“我倒想看看,我家小桃花真正做娘亲时是个什么形容,想来一定妙极,美极!”
“你个无赖!”初息恼怒地回身要打却扑了个空,远远的听见西镜的声音传来:
“我先将当娘的带回去,小桃花可要好好劝劝小宠才是,莫要伤了人家的骨血。”
重洺尾巴卷在房梁上,噘嘴看着初息:“不要!蛋是我的!”
初息:“……”
入夜之后大雪如约而至,轻飘飘地落下只饮口茶的功夫便落了一地银白。烛火晃动影影绰绰,暖阁里歌舞之声隐隐穿过夜色,初息从西镜走后跟重洺商量到这个时候,茶水都灌了几壶愣是没把房梁上的重洺给劝下来。无论她好话歹话说尽,重洺就是不肯将蛋还回去,说得急了就瘪嘴放声大哭,左一句娘亲是坏人,右一句自己是没娘的孩子无人疼。哭功不用修炼就已登峰造极,气得初息恨不能将它按回到化形之前。
初息扯了只包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打算先垫垫肚子,歇息片刻再与她争论。一回身,只见一只蛇影跃然窗上,差点被嘴里未咽下去的包子给噎死。那蝣蛇虽口不能言,也能从她呜咽之声知晓她思子心切。初息瞧见重洺脸上也浮现一丝不忍,本想趁热打铁的劝她把蛋还回去,结果一眨眼重洺变回山猫的样子,脑袋顶着蛋轻轻一跃,钻进房顶的缝隙里,把蛋往怀里一团,两只爪子按住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害得初息独自听了一整晚的蛇哭。
早晨起来一开门那蝣蛇就端正地盘在门前,堆了一地的金银珠宝想跟初息换赎自己的孩子。
中午吃个饭,蝣蛇领着几个孩子驼了十几只山鸡来进献,一院子的蝣蛇教初息头皮发麻寒毛倒竖。
傍晚趁着下雪之前想去找点松子给玄翎做个松子糕,蝣蛇一家又不动声色地送了两大包松果来。
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虽然被蝣蛇一家追得苦不堪言,可初息还是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寻思着该怎么从重洺的手里把蛇蛋骗出来。用骗字有些不大好,应当说是哄出来。
不知道重洺在遇到自己之前怎样,但近来这几十年跟在她身边也确实少有玩物,所以才对一枚蛇蛋这么不舍。这样一想又有些内疚,在赏物阁里扒了一圈儿,什么画面会动的扇子、玲珑小巧会唱歌儿的铁鸟、变幻莫测能变化出三十七种武器的琉璃宝塔,甚至是被西镜收在最高处能瞧见万千世界幻景的鎏金宝镜,都换不来重洺手里的那枚蛋。
不得以只能求到东偏阁玄翎处,绒毯之上凶兽图样的香炉中幽起两路檀香,玄翎手里握着个面具正在往上描绘不知是什么的经文,听初息说完来意,偏头看着她:“你要同她换那枚蛋,怎地不问问她为何执意要那枚蛋呢?”
初息一愣,道:“难道不是觉得好玩?据我所知,她们猫类总是对圆形事物情有独钟。”
玄翎静默地看了她一阵,疑惑道:“你养她这么些年,竟这么不了解她?”将手里面具放下,取了枚香料添进香炉中,续道:“我同她相处的几日里,她虽偶尔顽皮却很是懂事,这样着紧这枚蛋定然是有什么缘由。”
“若说有什么缘由,那也是为了给我做药膳。只是如今这蛋已经没了效用……”正说着,窗前幽幽垂下一只蛇头,神情十分哀怨,初息脊背一凉,猛地把窗关上,一脸惊慌地对着玄翎合掌:“不如你教我个什么术法把重洺给定住,我直接抢了蛋来还给她,也省的这没日没夜的穷追不舍。”
玄翎一挑眉,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提笔写了一道符文递给初息:“这是人间道士们用来缚妖的道符,对付正经的妖怪不太灵,但是定只小小的山猫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