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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如有心揶揄她与陆景明的,但陆景明坐在这儿,她怕小姑娘家家,面子上抹不开,就忍了没说。
陆景明察觉到徐月如的目光几次瞥过来,略一眯眼,深吸口气,起了身:“我去买点儿东西,备着明日启程。”
说罢同齐明远颔首示意了一回,便掖着手出了门去。
徐月如笑意渐浓:“瞧瞧,多有眼色的一个人,咱们说话,人家就借故辞出去,倒不像你兄长,还要杵在这儿。”江苏文学网
眼下万事顺心,齐明远见她是真高兴,就由着她说去,又干坐了会儿,便才听了她的,离了这屋子。
等他两个都走了,徐月如欸的一声:“你不要说嘴,陆掌柜有万贯家财,你怎么还要来用我妹妹的?”
温桃蹊果然面上一红,人也急了:“你哪里有做嫂嫂的样子呀,怎么这样!”
她作势起身要往外跑,林蘅一把把人给按住了:“瞧,她急了。”
于是又笑起来:“许你揶揄我,倒不许我嫂嫂打趣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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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远从屋里出来,转了头,就去敲了陆景明的门。
门从里头被人拉开,陆景明看看他,看看他身后:“也被赶出来了?”
齐明远挑眉:“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陆景明这才侧身把路让开,请他进了屋里去。
齐明远往圆桌旁边坐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从前,和林月泉,有过节?”
林月泉?
陆景明下意识一愣。
自从杭州动身往苏州,除了之前在随乐县遇到赵珠之外,他的生活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过林月泉的名字了。
他派了人去调查苏林山的往事,小姑娘这阵子操心着林蘅,又似乎对他极放心,把这些交给他去调查,就不追着问,便很久没提过林月泉这个人的。
齐明远这好端端的……
他愣怔须臾后,缓缓摇头:“少时是至交,怎么会有过节,若要说有什么不愉快的……那也是如今才有的。”
但齐明远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林月泉……
他眼中闪过疑虑,齐明远显然看在眼中,微叹一声:“自从出事后,我不太能放的下心来,上次事,在杭州,虽然没能拿他怎样,但总要提防些,毕竟他对三姑娘心怀不轨。
可是这一来二去,我派了人去查这个人,才发现……”
他略顿了顿:“陆掌柜,三年前,你是不是有一笔和泉州的生意,没谈拢,赔了一大笔银子,为这个,你手上一时周转不来,陷入难地?”
“你怎么——”
知道。
没问完,陆景明登时了然:“林月泉做的?”
“是和他有些关系,包括这次温二郎匆匆返回定阳,不得不将三姑娘暂且托付于你,他可曾告诉过你,也是因与泉州的一笔生意,出了问题呢?”
不用问,一定又是林月泉。
可是……温长玄也罢了,林月泉为了把人支走,暗地里动些手脚,他还能够想得通。
那他呢?
三年前,林月泉对他出手?
那时候二人虽已多年少往来,少走动,但毕竟还算朋友吧?
况且林月泉回歙州前,还腆着脸让他帮忙……
这个人——啧。
陆景明眉头紧锁:“他和泉州,关系这样深?”
“我只是隐约查到,他和泉州知府关系匪浅,而泉州的那位知府大人,是淮阳王妃的弟弟。朝臣们心里大多有数,他在泉州,做不了几年,是要内迁入京的。”
说到这儿,他眸色微沉:“偏偏他在泉州知府的任上,一做就是十年。
我前两日问起月如,知不知道他,月如跟我说,四年前,吏部侍郎辞官,官家原本是想将他调回京城来的。
但他托淮阳王为他上书陈情,说他在泉州数年,放不下泉州百姓,宁可在泉州做知府,为百姓谋福祉。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吏部侍郎,位高权重,接近了权力的中心。
泉州那位知府,朝中又有人,做了一部的尚书,再熬上几年资历,位极人臣的路,他眼看就要走完了。
可他呢?
只是林月泉不懂。
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知府,如何与林月泉交情匪浅的?
就算林月泉得他赏识,难不成,他就为林月泉做到这地步?
这些年,林月泉若是一直盘踞在泉州,利用泉州之势,到处去谋划,那背后一定少不了这位知府大人的帮扶,凡出事,自有他替林月泉来兜底。
“这位知府大人,和歙州知府,也有旧交?”
“他们二人是同年。”齐明远揉着眉心,显然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郑知府会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时候,就替林月泉说项,给韩知府写信求情。现在想来,八成也是看在泉州知府苏徽的面儿上了。”
“他姓苏?”
陆景明吃了一惊:“淮阳王妃不是姓……周的吗?”
齐明远掩唇咳了两声:“说是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王妃的母亲,是姓苏的,只这里头,又不知有什么内宅隐秘之事,不堪与为人道罢了。”
这消息,另陆景明惊骇不已。
他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一时只觉得四肢都麻了,浑身冰凉。
泉州知府,淮阳王妃的胞弟,他姓了苏,与林月泉,私交甚笃——那交情甚至好到,什么都能为林月泉兜着。
凭什么?
“大人可知道,淮阳王妃的母亲……如今尚在人世吗?”
齐明远摇头:“这我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景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很奇怪。”
“你若有什么疑虑,我替你去问问月如,这些事,她比我清楚些。”
若放在平日里,陆景明大抵是要推辞的,然则今日他一口应下:“那就多谢大人了。”
齐明远眉心一拢:“子楚,这里头,莫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