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要怪就怪谢喻白实在出色,惹得京中多少贵女闺中思怀。
对面坐的那两个,看热闹似的,打从许媛过来,她两个的目光就频频落在林蘅身上了。
徐月如笑着说无妨:“这里是丹溪别院,今天是忠肃侯府设宴,她那个模样,应该是被她父兄教训过,自然不会再放肆。”
温桃蹊啊了声:“可不是说,她家里都很宠她的吗?”
反正她长这么大,不管闯什么祸,是从没有被正经八百的教训过的。
许媛是有些蔫儿头耷拉脑,温桃蹊本来是以为为着谢喻白的。
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叫家里骂个狗血淋头,以至于精神恹恹,她实在想不到。
徐月如又摇头,侧目去看她,声儿也放低下来:“她爱慕谢喻白,这本没什么,京中不知多少似她那样的姑娘,都想嫁进谢侍郎府。”
“可她为谢喻白,不顾自己的名声,几次三番针对蘅儿,这就不一样了。”
“谢喻白自己做了选择,对她无意,她若是个好的,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就该收敛了心思,潇洒放手,安心在家中等着相看夫家,来日备嫁。”
徐月如端了茶杯,送到嘴边,吃了口:“她干的这些事,如今都成了笑话了。她活成别人眼里的笑话,许家教女无方,自然也是个笑话。”
“她现在为了谢喻白针对蘅儿,将来哪个好人家还愿意聘这样的女孩儿做家中主母呢?便不是当家主母,便是次子,幼子,要做人家的正头娘子,只怕人家爹娘也是不肯的。”
所以,许家也没有势大到,能叫许媛在京中横着走的地步啊。
那许媛在豪横个什么劲儿?
今天说她倒了霉,那不是自作自受吗?
人活一世,这么大个人了,这点子道理都不懂,一点儿分寸也不知,仗着家里宠爱,胡作非为,就这?
温桃蹊嗤鼻:“我之前还以为,她家中势大,她便是干出这些没脸的事情,许家也总能替她兜着,将来她也不愁嫁,没想到竟是这样。”
徐月如叫她的话都笑了,是真心实意的,连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许家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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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林蘅一路跟着许媛往湖边槐树下去,许媛还一路在靠近湖边的,林蘅却站在了槐树底下,不再往前。
许媛脚步收住,回身看她,便嗤了声:“你怕我把你推下去?”
“按照常理来说,你不敢,但我不愿意拿我的性命冒险。”
林蘅端的是不卑不亢,语气淡淡的:“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许媛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这些日子,外头的人都说你是最温顺,最和婉的,可其实你不是。”
“我们两个,没什么旧可叙的吧?”
许媛被倒噎一回,越发笃定,林蘅根本就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良善。
她一时发了狠:“你骗了所有人!连谢喻白,都是被你骗了的!你装作柔婉淑嘉,良善可欺,叫他以为,我欺负了你,可其实你——”
“其实我怎么样呢?”林蘅打断她的话,不愿意再听,“其实我有脾气,也会软刀子剌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你说这话,太可笑了。”
她背着手在身后,掐着自己手心儿:“你没欺负我吗?你几次三番针对我,我不与你计较,是怕给我哥哥惹上麻烦,不想去得罪你们许家而已。”
“可是你欺负我,我就该逆来顺受?”
“这是谁家的道理?我是不是柔婉,是不是良善,难道要从这上面看吗?”
“我如今驳了你,不肯逆来顺受了,就是装腔作势,扮可怜去博人同情?”
她越是说,脸色越发难看阴沉:“许媛,你从小被骄纵,嚣张跋扈,但也不是所有人生来都要忍受你。”
“你说我骗了谢喻白——”
林蘅唇角往上扬了扬,眉目仍是柔和的,语气却有些许森然:“我从没骗过他,更从没求着他护着我,他对我好,我心下感动,却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所以不止一次劝他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梦寐以求的,未必人人都在求。”
“你求而不得,就转头来迁怒于我吗?”
许媛登时面如死灰:“你说……你说谢喻白他……”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林蘅有些不大耐烦。
她的确是故意的,也怀着最大的恶意,希望能戳在许媛的最痛之处。
她本不愿拿谢喻白来说嘴。
人家对她一颗真心,她倒利用人家的真心做攻击他人的利器,她觉得这样不好。
可许媛实在是太嚣张了,她忍不住就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而眼看着许媛面如死灰,她心中竟然难得的痛快。
林蘅咬了咬下唇:“我嫂嫂还在等我回去,你要不说,我就走了。”
“我要离开京城了。”
她转身要走时,许媛突然开了口。
刚转过去的人,身形一顿,迟疑回头,面露不解。
许媛见了,呵笑着:“你很意外?”
林蘅眯起眼来没应声。
“也是,你要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的确是不知道。”
许媛深吸口气:“谢喻白去找我过父兄,我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我父亲说,让我回锦州老家待上一两年,养养性子,等两年后,再把我接回京城,给我议亲。”
“我在家里哭过闹过,可都没用。”
“我就在想,你本事可真大啊。”
“明明不过商贾出身的女孩儿,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你的呢?”
“有那样的兄嫂,徐家还认你做干女儿,连谢喻白都对你一往情深——我究竟是哪里不如你,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能轻易而举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林蘅眼底凝了冰:“所以你今天真的是想来找我麻烦的吧?”
许媛犹豫了下:“刚刚看到这一池湖水,我真的在想,把你推下去,你死了,这些就都是我的了——可是我突然,不太敢了。”
她是被谢喻白吓到的。
林蘅暗暗松了口气。
防人之心,果然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放下。
她要是傻乎乎的跟着许媛走到湖边去,说不得,许媛头脑发热,真把她给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