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的声音仿佛失去了生气,落魄,无魂。
“难道你想死?”那个声音道。
“所有人都死了,而最该死去的我却活着,真是莫大的讽刺,呵呵——”提尔兰特干笑一声,泪水盈满眼眶顺着面颊开始滑落。
“人生来活着就有意义,死的有价值,可是我呢?活着的意义已经失去,死的价值被剥夺……我从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但在看见同伴血海鸣泣哀嚎的声音之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我的一己之私,强加赋予的虚渺理想,他们相信我,跟随我,而我却将他们带进了深渊地狱……我不知道,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一张张单纯稚嫩的面孔,我害怕活着梦里千百遍遇见,我害怕死亡没有面目相对……”
夏兰在他的身后静静听着,他没有打断他的痛苦自述,当一切热血喧嚣远去,反噬的负面情绪压倒了沸腾渐息的火焰,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大孩子。
如同曾经自己的倒影。
流年消逝,曾经一幕幕逃避痛苦的画面会被深深埋入心底,偶尔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孤窗对月,彷如梦魇的过往突破重重心防侵袭而来,瓦解着坚强,腐蚀着身心……
积压的情绪总要释放,发泄。
泪水,自语,这是他的渠道。
“或许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的那位黑袍朋友埋伏杀光了所有镇压屠戮你们的王国近卫。”
提尔兰特的声音愈加微弱,无声,夏兰适时开口说道。
“什么?”
不出所料,这个消息让提尔兰特精神一震,无神的双目仿佛也找回往日的生机,回头,他看见了这个发出声源的神秘人。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平凡。
夏兰微微一笑,道:“很惊讶?”
提尔兰特猛地站起身子看着他,紧握的拳头无疑展露着激动的情绪,惊愣的脸上忽然扯起一道诡异的微笑,充满神经质的癫狂笑声肆无忌惮打破了宁静。
许久过后,笑声扭曲成苦涩,哽咽的声音时而夹杂,口中嘀咕着听不清的话语。当笑过,哭过,身体仿佛也被抽空了气力瘫软坐回了石椅,精神却是更显得萎靡不振。
“我早该想到了,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他们……”
“他们?”
敏锐的从提尔兰特低喃的话语中察觉,夏兰出声问道。
提尔兰特仰靠在石椅上的头侧顾向一边的夏兰,喉咙间发出断续的轻哼闷笑,道:“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夏兰的问题,这在情理意料当中,夏兰从石椅的身后走到他的旁边坐下,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提尔兰特道。
夏兰意外的看了一眼提尔兰特,在他望来的眼睛里,他看见了一丝清明,原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会。”
“看来你很清楚。”
提尔兰特的轻笑中带着讽刺的味道,他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下他,他有他的理由,目的。
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合作,利用。
这本就是他们之间即将面临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