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到了用餐的时辰,因调查曦鸾帝后的事,几人已在这殿中坐了一个时辰。
赵轶帝王的身子还是很差,只能躺在床上,在床上架了个特制的矮长木桌,就在这里批阅奏折。而赵元西,则站在身侧侍奉,磨墨,并学习赵轶批阅奏折的方式。
曦鸾帝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刚经历的事吓得她失语,好似失了魂般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已经忘记了呼吸。
门外站着两个锦衣卫,还有赵轶帝王的贴身侍卫、侍女等,这宫殿挤着如此多的人,却无一人说话,安静的可怕,仿若发丝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坠落的声音。
赵元西一边侍奉磨墨,一边思索着,如果母后的恶行都被揭露,自己该怎么办,是袖手旁观?还是墙倒众人推?还是帮衬着说些好话?他很纠结,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小八在就好了,她一向懂自己,能分析出所以然来。
贴身侍女站在门口,道:“大王,帝后娘娘,三皇子殿下,到正午了,午膳已备下了,不知是否用膳?”
这是跟着赵轶一起长大的老宫女了,在皇宫内的辈分极高、地位也极高,穿着上也更华丽些,甚至可以比肩一些不得宠的妃妾。
赵轶放下手中的笔,顿了一刻,道:“你将午膳分成两份,拿小碟呈上来。”
侍女行礼,道:“是。”,便又走了出去,张罗起来。
赵轶抬头看看出神的赵元西,道:“元西,你和你母后在小桌上用膳吧,本王就在床上吃。”
赵元西听了这话,才赶紧放下手中的磨锭,道:“是,父皇批了许多折子,也稍作休息下吧,儿臣这就伺候父皇饮茶,父亲可还饮暖香普洱?”
暖香普洱是南域一种茶叶,算不上金贵,一般的官家贵族都喝得起,赵轶就好这口。
赵轶微笑,道:“你还记得本王喜欢的茶?不错,暖香普洱虽不名贵,但入口醇香,苦尽甘来,本王最是喜爱。元西,那你就再给本王制一次茶可好?这八成是本王最后一次饮茶。”
赵元西答:“只要父皇康建,儿臣愿天天侍奉在侧,为父皇制茶、磨墨。”
门外的侍卫各个机灵,听了这话,不知从哪就搬来了一张黑色方桌,摆在了床前,距离刚好够帝王看制茶的过程,也不碍人行走。
桌上摆着龙嘴吐雾紫砂壶、四盏青色茶杯、一具公道杯、一具茶洗,茶桶中插着茶匙、茶针、茶夹。
赵元西的茶道,还是曦鸾帝后手把手教的,这是皇族、贵族必须掌握的礼仪技能,有时贵族间还有茶道切磋,一向好强的曦鸾帝后自然是严苛的指导赵元西,教他如何制茶。
赵元西走到方桌前,面对着帝王的方向,开始制茶。
他先是打开密闭的陶瓷茶罐,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拿起茶夹,从中夹起适量茶叶,放入茶匙中待沏。左手以茶夹夹起茶杯,右手端起热水壶,以沸水清洗茶杯并加温茶杯,废水流入茶洗中。清洗后,开始制茶,将茶匙上的茶叶缓缓倒入茶壶中,后以沸水浸泡,第一泡茶水为洗茶,需倒入茶洗中,第二泡起可饮,沸水浸泡适当时间后,倒入公道杯中。茶水在公道杯中静置些许时间,稍有冷却后即分倒入茶杯中。这制茶工序便算是完成一泡,饮完后再依工序进行第三泡的制茶即可。
曦鸾帝后在旁看着,心里暖暖的,这孩子虽与自己疏远了许久,但这制茶的手艺,简直是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下心中便只有对儿子的爱了。
赵元西端起茶杯,先俸给父皇,又端起另一杯,俸给母后。
此时茶叶的清香已经飘满屋中了,饮下这杯热茶,一早上的惊吓和紧张,终于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宁静。
制茶的这时间里,午膳也已上好。
赵元西坐在曦鸾帝后对面,终于开饭,这是赵元西记忆中几乎未出现过的场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顿饭。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赵元西吃着,眼睛也泛红,曦鸾帝后贴心的给自己夹菜,此刻,赵元西竟心软了,他对养母曦鸾的仇恨,少了些许,他甚至怀疑起那些流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