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提到了太后很想姑娘,想姑娘陪伴在左右。又说过他想对太后尽孝,与你有自小的情分,如今年纪都大了之类的话。”芳雨揣度着小心说道。
“他是要我当他的二皇妃不成?”玉露的脸被黑暗遮掩,她的语气却比这夜晚的风还冷,“阿娘说了什么?”
马车里的芳雨晴风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殿下应付了几句,就与二皇子说起了周轻尘生辰之事,后来二皇子就离开了。”芳雨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殿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是掌灯时分突然盯着灯花落泪的,碧玉先发现殿下被魇着了,连着唤了三四声,芙蕖用了些梅花脑熏才好起来。眼下殿下已经歇下了。”
玉露点点头,又问道:“是长松让你回来接我的?”
“是。”
玉露颔首,闭着眼睛心事重重。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们都知道她的心病,若说大长公主的梦魇是一团迷雾,那么玉露的梦魇也是这团迷雾。
在白京城外东南处的曲江池。
虽在皇家禁苑旁边,却也有许多平民百姓常在曲江池旁赏景游玩。
此时正是夜晚,天上挂着一轮圆月,被四周精美绝伦的亭台楼阁所包围的水面广阔而平静。正中心的湖心岛被茂盛的荷叶丛包围。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荷叶倒是长势很好,光是从水面上伸出的杆子便有一人高,郁郁葱葱。
微风拂过水面,带着荷叶丛发出簇簇的响声。
有一艘木舟隐在这荷叶丛中,木舟上躺着一个人,一身蓝灰色的宽袖长袍,清雅俊逸的长相,看起来倒有几分魏晋文人之风。
他闭目养神,突然有黑影掠来,那人稳稳地落在了木舟上,木舟在水面上轻轻晃动,引出了一阵涟漪。
“阿郎。”来人是简墨,他一身黑色胡服,手里拎着一坛酒。
“拿过来了?”原本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睛,瞬时漫天星光似乎都被这双眼眸吸了进去。
二人对面而坐,简墨把酒坛和杯子摆好,酒刚刚启封,一股浓厚的酒香就扑面而来。
“如何?”
“他们那天要去南郊马场。”简墨喝了一杯酒润润嗓子,才说道。
金风年幼时被千里迢迢送去道观,当时金府派了许多高手相送,但一路上千难万险,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过二三人而已。若不是简墨拼死保护金风,他也不能坐在这木舟上把酒言欢。
故而这两人虽是主仆,却感情极好,并不像普通的主仆那样刻意守礼。
“哦?”金风挑挑眉,“两个争得你死我活的对头,倒是常常私下里见面聊天。”
“也不奇怪,毕竟圣人不喜皇子之间的夺权之事,对二皇子和太子多方压制,他二人除了装作亲昵并无办法。”
“亲兄弟就是自己的仇人,想必这滋味难受的很吧。”
“那……阿郎意欲何为?”
金风就着月光仰头喝下了杯中的美酒,他扬起嘴角,眼神中尽是少年意气风发夺目的光彩:“我既然回来了,也要带给他们一份大礼才好。你让人盯紧了,务必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报上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