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芳雨也跟着朝她行礼。
此人正是周轻尘,她一身淡紫色广袖长裙,外披一条天蚕丝的紫薇花披帛。她容貌胜蔷薇三分,却神色漠然,眼神中透露着冰泉般的冷气,直淡去了那姣好的容貌,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郡主金安。”
管家娘子正想开口说什么,周轻尘一皱眉,她就赶快找了个借口回府门口去了。
玉露虽和她接触甚少,立场也不同,但二人却奇迹般的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故而见面时说话十分随性。
“你不喜欢蔷薇?”
“不是不喜,只是嫌它们太过吵闹。”周轻尘看向满墙的蔷薇,“家父喜欢蔷薇,爱它的天真烂漫,我却独爱萱草。”
“萱草?此花多种在山石墙角之间,花色花香皆不出众。本以为你会喜爱荷花兰花一类幽静之花。”
“你也同那般俗人一样吗?认为花同人一般,也要分出个高低贵贱不成?”
玉露笑了,径直走到她身边,边走边笑。
周轻尘忽而也笑了出来,语气缓和道:“我倒忘了,你是个不爱花的大俗人,自然是不会给花草分高下的。”
她们往居绿湖去,边走边在聊些花草品香之事。
很快便到了居绿湖,此湖比不了骠骑将军府的广云池那般水面宽阔,但湖边的亭台楼阁,湖面上的拱桥荷花都一应俱全。
此时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湖水中的洒金莲和重台莲却开的十分娇艳。周轻尘顺着玉露的目光看去,眼神落在了居绿湖上,适才缓和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你觉得这荷花开得好?”
玉露点点头,道:“可是引了温泉水入湖?不是花季也能开出这样的好花来。”
周轻尘敷衍地应了一声,连告辞的话都没说,径直离去了。
玉露并未见怪,看着这湖水中,一只蜻蜓本立于一朵荷花之上,突然飞了起来。就在它翅膀扇动的那个刹那,她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周家大娘子出嫁前便与周淑妃不和,虽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小口角不断,纵有周纪匀在其中周旋,也是难以调节。
周淑妃为了给周大娘子添堵,便将自己的贴身侍女许给周纪匀做了个贵妾,还生有一女,名为周岑。虽然周大娘子自己也育有二子二女,但贵妾得宠,周岑也逐渐心高气傲起来,还每日都在自己眼前出现,自然常常气得不轻。
周纪匀本也无意干预太多后宅之事,只顾自己潇洒,偶尔还买妾回家。但自从周府嫡长女周轻眉殁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轻眉,玉露对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最喜欢穿颜色灿烂的衣裳,喜欢打马球。与体弱多病的周轻尘十分不同,她爱热闹,经常去各家的宴席上与众人把酒言欢。
某年冬晨,洒扫的婆子在清扫居绿湖湖边时,在湖中发现了她溺毙的尸首,捞出来时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此事甚至惊动了皇后,官家钦点京兆尹协助大理寺卿审案,但最后只说是周轻眉半夜贪玩,不慎落入湖水致死。
那之后周岑收敛了许多,周淑妃与周大娘子再无口角之争,周纪匀也清理了后宅中买的所有妾室,只留了周淑妃给的贵妾。
失足落水到底是真是假,无人知晓,也有人暗地里调查此事,但周府仿佛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铁桶一般。虽然当时坊间流言纷纷,但过去了这许多年,已经无人记得那个开朗爱笑的姑娘了。
玉露望着这谭湖水,湖面上的荷花娇艳欲滴,开得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