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脸色有些奇怪地走到了陈遇航的面前,将一个看上去特别古旧的包袱塞给了这个老头。
当陈遇航看到了那个包袱之时双眼突然绽出了异样的光彩,竟然低声惊呼了起来:“这……这……这是……”
老板却显然没有注意到发生在陈遇航身上的细节,他的脸上自顾自地露出了一种怅然的笑容,道:“这东西确实是个有年头的老物件了,是我太爷爷留下的。我太爷爷说,那一年有位道长和他的一众师弟们为了替数百名难民挡住追杀而至的岛国小鬼子毅然下了草头山,他就是拿着这个包袱装了家中仅有的五斤牛肉为那些道长壮行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那位道长当时却没有带它走,说是要等国家安康、万民不再受此炼狱之苦后,再回来与众师弟享受这卤牛肉配老酒的人间美味。现在一晃……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太爷爷临终前一直拉着爷爷的手说他后悔,他后悔当初没能让道长们吃上这一口卤牛肉。小鬼子被赶走了之后,我爷爷就马上回到了这里,爷爷相信,相信那些道长们都是得道的高人,他们一定不会死,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我父亲也相信,他们都用了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在这里等着那些道长们回来,回来吃上一口我们家做的卤牛肉。父亲说,这是我们家与道长们定下的承诺,不管过了几代人都一定要坚守下去!”
“只可惜……他们都没能等到……”
“有一天儿子让我考他语文诗词的背默,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诗:‘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知道,那些道长们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可当我看到您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好像我太爷爷一直等着的那个人,回来了。”
老板说着说着,忽地笑了一下,继续道:“我明白,是我自欺自人了,那些道长要是真活到了现在还不得一百来岁了?其实让您留在这儿刷碗打杂是因为您说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让您留在这儿我也好照应着点。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既然您有故人在草头山上,这包袱,就赠与您吧!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为我家先人了却了一桩心愿。”
陈遇航看着那只包袱沉默了许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百年前的种种过往。他忽然痴痴地笑了,是呀,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
他从老板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包袱,那个一百多年前他没有接的包袱。然后对着老板拱手深深一拜,肃然道:“老朽……替众位道长谢过啦!”
其实方元他们都知道,老板口中的那个道长应该就是陈遇航。但这种事是没办法跟凡人说的,不然就会坏了陆水商会定下的规矩。
为了一个承诺,整整四代人的守候。
这不禁让方元在心底感叹,花夏民族真是个无比神奇的存在。太平盛世时他们总是那样的平凡,甚至有些俗不可耐。可偏偏越是到了艰难困苦的岁月,他们反而变得坚韧、伟大、且又更显高尚。
按照老板给画出的地图,老猛很快就带着大家来到了草头山的脚下。
这山确实是潦草了些,陈遇航凭借着记忆在周围寻觅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了那条可能是通往山顶的羊肠小路。毕竟一百多年过去了,变化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知奕和老猛留在了车里休息,方元和墨凡辰陪着陈遇航一起上了山。方元本是不愿意跟来的,可他实在是拗不过墨凡辰。
说是陪着,实际上就是监视,无非就是墨凡辰这个神经质自己不放心罢了。
不幸中的万幸吧,这条迷迷糊糊的羊肠小路还真的将他们带到了一座残破的道观面前。道观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朱漆都快掉没了的牌匾,上面依稀可见写着三个大字——“水土观”。
残破的大门外落满了树叶,两侧的雕刻石兽身上也都布满了蛛网。种种迹象表明,这座破败的道观可能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
陈遇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缓步走上了台阶,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破旧的大门。
过了半晌,里面并没有回应。
陈遇航微微颤抖的手刚要再敲一敲,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之中。方元猜他可能是怕了,怕他这水土观真的如那老板所说,早就已经黄了。
方元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大步上前,狠狠地砸起了大门,高声叫嚷道:“有人吗?这个道观还有没有活人啦?有的话就赶紧给点反应,大老远的,来一趟容易吗?”
道观里依然没有丝毫的回应,陈遇航有些凄然地笑了笑。
“罢了,走吧,应该是……没有人了。”
方元看到老头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一百多年前的花夏大地正是封建时代的末期,可谓是满目疮痍。那个年代人命真的就如草芥一般,一个小小的道观而已,消失了其实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如果那老板所言不虚的话,当年老陈头师兄弟几个下山也算是为了渡济苍生,可没想到自己的香火却被白白地断送了。这也算是苍天无眼,好人没好报吧。
可就在众人刚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 “吱嘎”一声的门响。
“你们……是什么人呀?大晚上的叫山门,害得人家觉都睡不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