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的生,说是人多干活的人多,小子们自己寻摸着吃吃喝喝的也就长大了,丫头们长大了还能要几个彩礼钱,现在虽然上面不让要彩礼嫁妆什么的,但是乡下彩礼还是顶顶重要的,没彩礼,就等着打光棍吧。
无论大家如何吵嚷叹气,粮食还是按照人口多少分了,细粮粗粮搭配着分,宁溪家分到两百多斤各色粮食,沉甸甸的,看着就令人欢喜。
岳池看着农民们欢欣鼓舞的样子,也受到了感染,坐到大队部屋子的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
陈壅低声道:“账本还没对呢?”
岳池一个激灵,给支书使了个眼色,支书猫着腰一路小跑过来,眯着笑眼睛,道:“岳局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叫我岳同志就行了,现在食堂也不办了,粮也分了,把账也给清了吧,省的后面又说不清楚到底该有多少,实有多少。”
支书心里咯噔一下,还在这等着他呢,不由他反驳,忙道:“岳局长,不,岳同志,您说的对,是该好好算一算了,不过这陈年老账算起来可不容易,咱队上也没专门会算账的人,我明个去公社找找人,看能不能......”
陈壅一脸和气的道:“张支书,这算多大点事,就是算术嘛,村里的小学生正学这个呢,加减乘除,进出入账,都算的清楚,找几个高年级算术好的学生娃娃多算几遍,最后再让教娃娃们的先生核对一遍,既把队里的账算清了,也检验了学校的学习成果,队里这么重视娃娃们的教育,也是该娃娃有所回报的时候了。”
这一番话把支书娃娃小,可能靠不住的借口给堵住了,学校里教书的先生至少都是中学毕业的,尤其是今年新来的林矾,还是个大学生呢,他可不敢说人家大学生连队里这点账都算不明白。
在陈岳二人的注视下,支书把队长张富喊过来,让他去学校挑人来算账,张富一脸茫然,又心里有些突突直跳。
支书本来想先把陈岳二人劝着去休息,然后他们慢慢召集人手,整理账本,再寻对策,可是那二位大爷说破天都不走,就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张罗,美其名曰,官民一体,为人民服务。
张富一路盘算着到底该挑算术差的还是算术好的呢?差的可以拖延时间或者好摆弄,好的又快又好,更能体现本大队的教育成果,可是这账要是算不好,成果跟他有个屁的关系咧。
他到学校时,正好在上数学课,他与学校的教导主任比较熟悉,先去找了他,这村小学的口粮和工资有一多半也是大队给发的,教导主任看到队长来了,忙请进去坐下,张富想到屋子里那两个阎王,也没心情船期喝茶,直接说明来意。
王主任一脸自豪的道:“保证挑几个算的又快又准的,不会误了事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挑,六个够不够?”
“够了够了,你也不要尽挑些成绩好的娃娃,这个事啊,思想进步,为人踏实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有那偷奸耍滑,表面机灵,一坐下干活就跟屁股上扎了钉子似的孩子,耽误事儿。”
一番暗示后,自问已达成默契的张富坐在王主任的办公室里端起洋瓷缸子喝起了水,哼,两个一出生就端着金碗吃饭的城里娃,还想在他头上屙屎,算账就算账,谁怕谁,一群小屁娃娃顶个屁用。
再说,他们看到的账本就是真的账本,全部账本吗?要算就让他算,最好把前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算清楚,省的他给别人背锅。
过了十几分钟,王主任就领着六个半大的娃娃进来了,最后面还跟着两老师,张富看了一眼,有自己队的,也有其他队的,仔细一看,怎么有宁家的小丫头和吴生峰家的小丫头,这两个丫头不是才四年级吗?五年级的学生还没他们会算吗?
不过又一寻思,王主任肯定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才挑了四年级的学生来,这两个也没听说得过班里前三名啊,要说得过领过粮食的话,他肯定记得的。
张富带着一群人向大队部走去,宁溪走在后面和吴英子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笑出声来,天真烂漫极了。
如果张富知道就是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最后给了他当头一棒的话,打死他,他都不会让她俩去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