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如此近,梦如此远

    清晨六点,雨薇醒来,简单梳妆,数点行李,乘车来到机场,办完行李托运,又去餐厅吃了早饭,便急忙赶去安检处排队安检,队伍好长,她背着重重的双肩包一步一步往前挨。等一切办理完成后，她便疾奔寻找飞机乘机口，等她到达的时候，乘务员正要拿起话筒，宣布检票乘机，她便第一个进入，她特地选择了靠窗的座位，以便观察一路的壮美河山。因为比平日起的早，又加上一上午的劳累，雨薇放好自己的行李便瞌睡起来，乘客陆陆续续进来，她拿起毯子盖在自己脸上，慢慢进入梦乡。在梦里，她依稀感觉到飞机在航道上滑翔的颠簸和飞机上升过程中的耳鸣和不舒适，但是没过多久又进入了梦乡。她的头在座椅靠背上慢慢倾斜，她从睡梦里不断把将要滑落的头颈直起来，看起来睡不安稳。这样左右摇摆着脑袋，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觉到脖子歪得快要折掉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软软的枕头上，于是她安心地继续睡去。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她在耳边陌生的轻轻呢喃声中醒来，睁开眼睛，沿着她枕着的肩头看到邻座男士的左手握着铅笔在纸上飞速地划着，右手手指并在一起，伸直安静的按着纸的右边，那手指干净修长，按纸的动作却看得出十分有力量。那左手的笔下熟练的勾勒出一幅复杂无比的机械结构图，邻座的男子在用英语说着什么，语速飞快，笔尖不停地点着图上的不同位置，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也是轻轻的飞快的英语，两个人好像在讨论图上这个复杂的结构。雨薇知道现在醒来会打断他们的对话，于是重新闭上眼睛，头慢慢离开他的肩，安静地在他们身边，仔细地听他们的对话，听了好久，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听懂，这让一直以为以英语很棒为骄傲的雨薇大受打击。他们故意压低着声音，说得却飞快，慢慢地，雨薇的注意力就分散了，她想，原来美国人都是这样说话的，那到了那里会不会什么都听不懂，怎么办呢，怪不得男朋友没有时间一直跟她联系，如果我们的英语在实际应用中还差距那么大，肯定要日夜加紧练习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在男孩软软的细语中又睡着了。

    Jeo拿着Robert画出来的飞机发动机及制动部分的连接图，陷入沉思，这是他们和导师在研究战斗机在空中紧急制动改良中遇到的难题。这似乎是个不可能解决的问题，Robert已经把问题分析得很清楚，现在的问题是用怎样的材料才能阻止紧急制动时带来的升温危险。他们是非常专业的飞行人员，也对飞机内部构造的设计非常熟悉，但是这种涉及到材料的问题却让他们一筹莫展，或许可以找飞行材料专业的学者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想，现在只能这样，等他们回到MIT，再与材料专业的老师交流。他在想着问题，身体却在做着其他事，他站起来，慢慢踱了几步，去了趟洗手间，又拿了两杯水过来喝。回来的时候，发现Robert靠在座椅上闭起眼睛睡着了，靠窗坐着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他身上，原来脸上盖着的毯子也滑落到胸前，露出白净清秀的脸庞，乌黑浓密、长长卷曲的睫毛不时抖动一下，可见女孩睡得并不沉。参差不齐的长刘海遮着半张脸，在鬓角处的一绺头发自然的卷曲着，使得水润的脸颊带着古典的气息。Jeo看着彼此陌生的两个人靠在在一起呼呼大睡，觉得好笑。而那画面却非常和谐和美好，就像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互相偎依，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俊美，竟然十分的相配。

    Jeo实在也闲的无聊，便拿起笔，细心地将这幅景象描绘了下来。Jeo从小喜欢绘画，业余时间曾学习过多年，一个和谐美好的画面会不自觉的激发他的灵感。他跟Robert同窗同寝室很多年，Robert的睡姿他已经再熟悉不过，所以三两笔就把他勾画出来，惟妙惟肖。而这个邻座的姑娘，他每画一笔都要转过头去仔细端详，她光滑的额头刚好轻触到Robert的下巴，淡淡的柳叶眉，在白皙粉嫩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秀丽，俏丽笔挺的小鼻子，粉嘟嘟的嘴唇，嘴角轻轻扬起，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梦，Jeo画着，也不由翘起嘴角笑了，心里好像在跟她聊天似的想：“靠在帅哥身上睡觉很美吧。”粉白的双臂自然垂下，纤长的手指搭在毯子上，虽然在睡梦中，姿势也优美大方。Jeo不由得看着出了神。

    这时的雨薇正做着一个幸福的梦，在梦里她偎依着的肩头是她日思夜想的男朋友陈欢，她梦见他们在学校的草坪上坐着，看着她喜欢的书，梦中的陈欢揽着她，不时看着她宠溺的微笑。他跟她讲在美国的经历，就像在电话里讲的一样，他让她翻跟头，伸着手对她说：“来吧，试试，我接着你，放心，没事的，不要怕。”这时候，她闭着的眼睛会抖动一下，那是她在梦里有些害怕，“我不要。”“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陈欢站在阳光里，一边后退一边故意嘲笑她，她便笑着追过去，两个人一边跑，一边欢笑，让她由衷地感到欢喜和幸福，嘴角便露出了笑容。

    Robert的梦境却没有如此美好，因为被雨薇压着一个肩头，时间久了手臂有点发木，让他在梦里比较辛苦，他一会梦见自己在吃力的骑着自行车，一会梦见自己在驾驶着飞机，右肩的僵硬使他无法控制系统，飞机的颠簸被他做到梦里，他梦见自己的银鹰响起报警的声音，机身不停颤抖，红色的报警灯急促的闪着，他觉得Jeo就在他的身后，却怎么叫都叫不应，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看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慢慢调整呼吸，他想是右肩出了问题，要把所有的操作用左手来完成，他仔细看着表盘，是飞机的右翼被演习的同伴击中，失去了平衡，飞机在不平衡下剧烈地颠簸，动力系统中漏了油，在飞机内部的高温下正逼近燃烧值，他无法转头看Jeo在不在，只得大声的叫着：“Jeo，准备跳弹。Jeo，准备好了吗？我们还有七秒的时间，Jeo……”他一直没有听到Jeo的回答，心里特别不安稳，焦急的一遍遍叫Jeo的名字，在急切间喉咙里已经发出声音，自己也醒了，睁开眼睛，Jeo正关心的盯着他，正想用手拍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