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场面空置,回音嘹亮,陈安年听着自己的回音呈立体式,于是骂的愈发痛快。
陈凤年两只眼睛看自己的皮鞋尖,脸上十分地挂不住,但是没有害怕的样子;
挨骂已成自然,他在大哥面前非常习惯。
陈安年怒其站着宛若一条咸菜鱼,不管旁人说什么就只会干瞪眼,偏偏他在爸爸妈妈面前还最是得宠,看的跟眼珠子跟宝贝一样,真真是天大的不公。
“跟你讲不三不四的地方要少去,你听进去没有!”
陈凤年低头,眼睛却在朝门外瞟,嘴里却回答着:
“听进去了,大哥说的对。”
“对你还不听!”
陈安年气急败坏,掏出手帕擦汗,又揉揉太阳穴,感觉血压都要被气到升高:“别看了!妈妈和你大嫂今天约了费太太出去打牌,整个白天都不在家。”
“哦.....费太太,那个台巴子的老婆?”
“你管人家干嘛!”
陈凤年于是不瞟了,专心低头挨骂。
联想到现在的医学界有说血压升高对身体大大的有害,所以为了健康着想,陈安年决定还是尽量放缓语调,心平气和一点:“你外国读完书,要回来放松我不管,但是有些事情也要放到台面上好好想想了,李总长在南京担任要职,和我们家也算是长期的有来往,你下午要是有空的话,就给李小姐打个电话,约她去吃个下午茶.......”
“没空,没电话,不想打。”
陈凤年仍旧站的笔笔直,立刻回答道:“李小姐太胖,让人看了欢喜不起来!”
“放屁!”陈安年扯松了领带,整个人气得要死:“人家这叫福相!”
陈凤年却很坚持:“就是胖!”他怕大哥不信,就作势用手托着下巴:“肉都荡到这里,差一厘就要挂不住了!”
他又不是没见过,那个南京来的李总长本身就长的十分圆润,肚上三层脖上三层,仿佛从小便患有痴肥症;
长的圆润很简单,但是能做到圆且油腻这两点就上了难度,可谓世间少有;
结果李总长一家都是这样的人。
陈凤年看人看的是眼缘,像什么李三小姐,那一定就是跟他此生无缘,多看一眼饭都要吃不下了。
他大哥陈安年虽有同感,但还是气得白他一眼,鼻孔哼气算是不屑。
看来他内心也承认弟弟说的话。
李总长是胖,他们一家子都胖。
其实在弟弟回家的前脚,他刚把来访的李总长并李总长带来的三小姐打包送走,在他个人主观意识里,那位三小姐细看真可算是少奶奶的理想长相:生的是脸若银盘眼若水杏,两只胳膊如白嫩如藕,肥厚软糯的双下巴忽隐忽现,连名字也取的恰如其分,唤作淑娴。
胖么是胖了一点,但胖的均匀,上下一般地滚圆,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娶老婆就该这样,内能镇宅外能端方,像那水蛇腰翘屁股,什么都不会就会缠上男人爷们,有什么意思;
一旦纵容这些个邪花入室,家无宁日的日子不消多想,已经排成长队等候——都不看看是什么货色!
横竖都是三弟的眼睛有毛病,他这个大哥除非把他眼睛挖出来重装,不然救不了。
明明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段和面貌,在他嘴巴里就成了胖,巨胖。
陈安年不好细想,一想就要被陈凤年气的血压忽高忽低,扪心自问他此刻若是李三小姐,恐怕都要气的一屁股坐死他了!
他身为陈家下一任的一家之主,生意是做的风生水起,但对弟弟们的事情一直都很烦躁;二弟润年是不用挂心的,吃喝玩乐样样精,就是没什么生意头脑,三弟倒是比二弟脾气更好,就是终身大事没着落,更烦。
一想到二弟陈润年携家带口,如今正和妻子跑去法国度假,而家里头的凤年又刚回来,一回来就搭上戚老八手底下卖戏唱的女旦,女旦是什么玩意儿,和贤妻良母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和妖精倒是一个级别。
还都是害人精。
陈安年一想到这个,那阵烦躁的心情就无法抵挡,骂够了就挥挥手让陈凤年麻溜地滚蛋,直滚到他在客厅看不见人为止;
陈凤年脾气是好,说滚就滚。
他见大哥不理他,三秒就滚回了楼上,一脑袋砸到鹅绒枕头里,感觉是非常的庆幸。
大哥尚在气头上,并没有问他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大哥只以为他去找了佩珑,私底下没有跟什么万老板扯上关系。
大哥和万显山是死对头,死的不能再死,绝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他其实昨天半夜才去找了佩珑,其余时间都跟万老板那帮朋友一起打牌了。
幸好幸好。
大哥不问,那他就不说。
陈凤年觉得这种事说了也白说。
他脑中的记忆是断片式,所以以己度人,他就觉得大哥生了气,也可以被气到断片。
可能大哥和他一样。
气忘了,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