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齐氏就先去了汝阳,替甘氏把宅子整饰出来,然后替新人铺房,备礼暖房、守房诸事,自然由齐氏一手操办。
有齐氏在,还真是省了甘氏许多心思。
大婚的全福人,也是浅云向长公主求来的,请的安雅郡主。
安雅郡主不但带了几个大箱子来替凤翎添箱,还在尚书府忙活了许久,帮着甘氏准备查看好成亲当日要穿的、娘娘赐下的凤冠霞帔,再约好了来送嫁的日子时辰,约定了替凤翎洗面开脸诸项后才回府。
得娘娘恩准,浅云在尚书府留住了几日,陪甘氏忙忙碌碌的就到了四月初一。
这天夜里,甘氏在中,一边靠着凤翎,一边靠着浅云,挤在一张床上,絮絮地说了一宿的话。
三人都是整夜未眠。
甘氏带着笑,噙着泪,说着凤翎。
从幼时在秦家村如何被哥哥们惯的,如何顽皮得跟个野小子似的,日子苦涩却简单;说起京城,甘氏淡然中带着唏嘘,却只字不提秦天河;再说起她自己都没去过的汝阳,甘氏就只剩下嘱咐。
“汝阳候府门第高大,毕竟比不得尚书府,你也不再是娘怀里的小姑娘,要事事谨慎,孝顺公婆,以夫为先,不要总挂着咱们。”
凤翎顺从的应着,心里却更担心和不舍甘氏。
只怕她这一去,与娘这样互相依偎的日子便是可望不可求的了。
秦天河罢官远放,那是迟早的事儿。
一直以来的平安宁静,不过是箫云向洛十一求来的安心。如今随着她的安然出嫁,皇上龙体欠安,洛十一又太子之位渐稳,这场整肃朝廷的暴风雨只怕要来得更快更急。
好在如今日日笙歌燕舞,姬妾在怀的父亲秦天河,将是这场风雨中不幸被波及的小人物,性命无碍,更不会累及妻儿。
重活一世,凤翎看得十分清楚。
一直以来,秦天河不过恰巧充当了安乐候需要的一颗棋子,之所以步步高升又活得闲适安逸,那是下棋的人技术高超。
秦天河本人并没有什么治国大才,常常处于漩涡而不自知,这样的人,唯有出京,方能避祸。
而甘氏的身份,只能随行。
想到这里,凤翎的喉头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只能带着浓浓的鼻音唤了甘氏一声“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甘氏握紧她的手,亦忍不住低咽出声。
浅云忙拍拍凤翎,半坐起身抓了枕下的帕子来替甘氏擦泪,劝道,“娘,明日是阿凤的好日子,娘盼了多久了,咱该高兴才是呢,怎么倒哭了?”
甘氏接过帕子,坐起身拭干泪,握起两个女儿的手,轻拍,笑着点头,“是呢,娘是糊涂了,是该高兴,该高兴,凤丫有了好的归处,娘是高兴。”
甘氏嘴上如此说,声音却依旧哽咽。
不想让甘氏担心,凤翎自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向她提及,便索性起了身,唤来外面守夜的丫环点了灯,侍候了茶水,自己亲手倒一杯递给甘氏,劝道,“放心吧,娘,我不在京里,姐姐还在啊,姐姐替我孝顺娘,一样的么。”
说起这话,凤翎才想起浅云之前的话来。
过了许久,娘娘的赐婚懿旨也并没有下来,是不是说浅云的婚事有了转机?
“姐姐,赐婚的事儿……娘娘怎么说?”
浅云抿了抿嘴,脸上有些迷茫,却并不见之前的愁容,愣怔了一会儿才回道,“娘娘不曾再提,倒是私底下给了我许多赏赐。后来我舅妈那边把娘娘的难处吞吐着说了,大约是朝里面有个什么胡相官,颇得娘娘器重的,就说我命贵多忤,只见金镶玉,不可玉扶珠。”
凤翎立刻就想到了飞石上的那句话:玉扶烁其华。洛十一这颗东珠,需得奇玉扶持,方能烁其光华。
说到底,梅皇后还是更偏心洛十一。就怕他娶妻不慎误了前程。
两选其一,她选择牺牲浅云的名声。
凤翎还依稀记得,当时替皇上解读飞石,支持洛十一的朝官里面,就有那个胡相官。
支持洛十一,自然不会与安国公府为敌,那么这时转了风头,只能是听了某人的教唆。
除了洛十一,不会是别人。
难怪那时洛十一会说:并非事不可为。
虽然这种说法对浅云不太公平,也让她名声沾污,但倒底让浅云亲事悬空,有了等待的希望。
甘氏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滋味,嘴上不说,脸上就带上些许愁容。
浅云大约也知道二人的想法,耸耸肩,挽着甘氏笑,“娘,反正我不愿嫁十一哥,这不是挺好,这些时日,娘娘对我真是有求必应,我才能回来住这么久。还有那汝阳城的宅子,就是我向娘娘求来的,可没花我一厘钱。我和阿凤一人一处,宅子连着呢,回头找机会,我带娘去汝阳玩,也住咱自己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