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箫荞大约是憋了好几天没机会说话,这会子也顾不得郭氏的脸色黑如锅底,憋红了小脸,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个痛快。
“我想姐姐也能这样,咱们都和嫂嫂一样,幸福美好的一辈子!姐姐吃了那么多苦,就该幸福一辈子的。”
“咱们又不是没享过富贵的人,也没那么大的心,就这样很好,还要那泼天的富贵做什么用?”
“按说,太子是不错,人风趣,皮相也好。要单娶姐姐也罢了,我开开心心地唤他一声姐夫。可在姐姐之前,不还有太子妃么?往后,在姐姐之后,还不知有什么呢,那叫我怎么放心呢?凭什么姐姐要受这委屈?”
郭氏急得在一旁掐她的手,“死丫头。还不停嘴!要杀头的罪啊!”
箫荞一边躲闪,一边叫唤,一边嘴上还不停,“姐姐,真的,哎哟……你考虑我的话,大哥我不敢问,不过我偷偷问过二哥。二哥说了。咱们都听爹的,不要汝阳也没什么。我就不信了,这天下顶天立地,有情有义的男人,只有咱箫家的……哎哟!”
郭氏急红了眼,真是往死里捏了一把,疼得箫荞落泪,住了嘴。
“母亲!”箫蓉探身过去,用力拨开郭氏的手。
掀起箫荞的衣袖。见小臂上真是红了一块。箫蓉变了脸色,不悦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您也说了阿荞年幼。这儿又没外人。说几句真话怎么了?我还就喜欢阿荞这性子,好过有些人,虚假地过一辈子,算计一辈子,却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
郭氏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箫蓉垂眸下去。替箫荞轻轻揉着手臂,道,“不论如何,我感激阿荞这番心情。阿荞不想我受委屈,”箫蓉抬眸向箫荞轻笑。“是吧?”
箫荞忙不迭点头,终于忍不住泪落如雨。“我问过哥哥,咱们都听爹爹的。只要姐姐不愿意进宫当什么良娣,咱们就拼着不要这候府,不要这锦衣玉食。哥哥不怕,我也不怕,嫂嫂也不怕,对吧?”
箫荞泪汪汪的看着凤翎。
凤翎也是动容,点头微笑。
郭氏如此,箫荞却是一片真心,愿意为了箫蓉放弃一切。
箫蓉伸指抹她的泪,柔声笑,“傻丫头,姐姐愿意,心甘情愿的。”
箫荞本来还在啜泣,听了这话,一声低呼,“姐姐!”
“姐姐不是说,最想要个和爹爹一样的男子么,最想要那一生一世么?”
箫蓉坐直了身子,苦笑,“心随缘走。缘到了,想舍也难。”
“姐姐!”
箫蓉轻轻摇头,阻住她的话,“你还小,很多事儿,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箫荞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凤翎,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见她面色镇定,箫荞收回目光,慢慢垂下眼去,颓然,“我知道了,原来就我一人蒙在鼓里,亏得我还哭了几宿。”
箫蓉想安慰两句,郭氏己经长长的舒了口气,轻抚她的手臂,打趣,“我的小祖宗,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胡闹一通。我怎么惯得你这脾气?真头疼,将来去哪儿寻一个可以这般纵着你的人?”
溺爱之意尽现。
这话听在凤翎耳朵里就有些讽刺的意味,看一眼箫蓉,她也笑得意味深长,“再说了,我要不进宫,不做这个太子良娣,也真对不起母亲的一番苦心啊。”
郭氏脸上的笑容一僵,犹疑的打量着箫蓉。
凤翎以为箫蓉说得是在梅皇后面前,郭氏故意引出珠玉芙蓉和疯道人的话题,却不料箫蓉却又是一声笑,“母亲快别这样瞧我,瞧得我心惊……那疯道人,母亲费了不少心思吧?”
郭氏禁不住身子一颤,“你……说什么?什么疯道人?你自己对太子有心,这会子又想说什么?”
箫蓉依原来的姿式又靠回去,闭上眼,懒懒地道,“我哪能随随便便就收个男人的东西?总得问清来龙去脉啊!”不等郭氏回答,箫蓉睁眼看着郭氏,浅浅的笑了笑,“是啊,娘说的对,我自己有心。不过按理呢,娘娘面前,该说的话母亲都替我说了,我该跟娘说个谢字。可不知怎的,这个谢字啊,我就是说不出口。”
瞟一眼面色诧异的箫荞,箫蓉面色柔了几分,“许是真的太亲近了罢?有机会,我再好好儿的谢谢母亲。”
这话听着分外怪异,看着箫荞狐疑的眼光,郭氏更不敢答。
箫蓉重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凤翎别过脸去,心下恍然。
看过箫蓉与郭氏在梅皇后面前的表演,她一直以为那个疯道人是箫蓉自导自演的手段,却不料却是郭氏的计策。不过正中箫蓉下怀罢了。
箫蓉想嫁于太子进宫,郭氏则想用宫墙埋葬她。
两人似乎都达到了目的,说不出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