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半妖险象,司藤往事
白英一只黝黑的手骨爪化作尖锐的鬼索藤条破入青松的天灵盖,吸取血液浇灌自身,同时又夺取了他剩余的妖力。
伴随着呼嚎的寒风,白英那焦黑色的骷髅半伏在地面,顿了一顿,头骨格格转了两下,充满迷茫的两个眼洞盯向四周,似乎极度的不可思议。
她对于自己的埋骨之地极为谨慎,事先做过最为妥善的安排,且在湖底真正的坟冢之处,种植了一株由妖骨化形而成的鬼索藤条。
又将藤条一断为二,一半长在湖底,而另一半做了存放自身尸骨的藤棺。
而且,她当年告诉秦来福的地点,根本不是自己真正的埋骨地。
她巧妙地将地点安排在另一半湖底藤条可以伸缩到达的范围之内,这样,一旦藤棺入水,二者便会相结合,将之拖到真正的埋骨地。
自认为自己的谨慎登峰造极,滴水不漏且万事具备,所以当初才会含笑撒手。
临死时,得意地对着丘山幽幽道出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没有不幸和偶然,可如今,自己为何会身处荒无人烟的高山雪原?
一时间她很是惊慌失措,有着精心安排,算无遗策,可结果,怎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白英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将手里的尸体提起,瞧了一眼,总觉得这人眼熟。
又侧着焦黑的头骨想了想后,发出极具魅惑的声音:“嗯?怎会是青松……”
对此,她很是诧异,不过这倒是令她回忆起了当年青松的话,“昆仑之巅,雪融之地。”
又瞧了几眼周围环境,已然猜想到自己身处何地,如今她对于以前青松口中的天荒古境,有着极大的兴趣。
如今复生了,那下一步就是要去找寻司藤,届时合体,再临昆仑。
白英干枯的眼角溢出泪水:“姐姐,悔不该当初没听你的话,听信了那薄情寡义之徒,你再等等,我马上去达那寻你!”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寻一个人类,最好是美貌的女子……
她被丘山镇杀,烧的基本只剩骨头,血液与妖力吸收后,只能让她活过来,可若是要想混迹人世。目前必须要有一张人的皮囊,用来充当“衣服”。
白英那只剩骨架的头骨又凭空转了一下,像是在嗅什么气息,再然后,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
苍城山,星云阁……
云华充当苦力将长生的尸体搬了出来,看着长生那副甜美的容颜,对比独活,这分体出来的可谓是两个极端的个体,又抬头看了看司藤,一时陷入沉默。
静下心来想想,其实白英是一个悲情人物,她为情所困,将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悲,可怜。
司藤见面前小男人的目光从疑惑到茫然,又从豁然转为空洞,她便好奇地问:“你在想些什么事呢?”
云华听到司藤声音后,回神道:“啊?哦,没呢,就是觉得你们分体挺有意思的,有点像人格分裂!”
司藤没得好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云华这话,却是直击司藤的心灵,她又想起了当初与白英分体前的事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像是啪嗒一个火花,亮光却经久不灭,甚至慢慢框画出一个当年的轮廓。
片刻后,司藤脸色渐渐变了……
叹了口气,缓缓地轻声道:“其实你说我是人格分裂后的个体也是对的,不过我应该管那叫做妖格!”
“你们有些人类患有人格分裂症,可两种人格也好,二十种人格也罢,肉身始终只能有一个,如动物断了一条腿,只会变瘸。”
“而我不一样,我脱胎于藤木,断枝亦可成荫,当初与白英两个妖格闹到无法调和的时候,便毅然决然地分体分株。”
司藤又看向云华道:“想必你也知道,分体对于妖而言,可以说得上是绝症。”
云华点了点头,如今他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头了,却还是听着司藤继续讲述……
……
司藤记得当初分体时和白英目光相触的刹那,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她明白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半妖险象”。
这词是她和其他妖有了接触之后,一点一滴了解到的,身为妖,这是与生俱来的畏惧,血液里天生的忌惮。
半妖险象,是指妖的个体一分为二,每个半体的妖力都急速衰减。
在某种程度上,妖更趋向于动物社会,崇尚“弱肉强食,以力制衡”。
没有妖力或者妖力平庸,意味着很多可怕的事情,比如:食物链的最下层、被掠夺、或者被轻易诛杀。
其次,寿命会变的和人一样,只有区区几十年,更为重要的是容貌也会逐渐老朽。
于人而言,几十年可算得上是漫长的一辈子,但对于妖呢?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山川河流,石块藤木,哪一样不比人的寿命长?几十年,修炼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只剩几十年的寿命,跟马上就死有什么区别?这不是绝症又是什么呢?
既然大自然赋予了生灵,总有出路,就好像一种剧毒,总会有对应的解药,所谓的无药可救,只不过因为尚未找到而已。
任何分歧在死亡面前会变得不值一提,出于对半妖险象的畏惧,半体会迅速摒除矛盾,重新合体,如同把顽症扼杀在萌芽初期。
非常罕见的,如果依然不能达成一致,那就只能两相对决,武力毁灭异己的一方,收回妖骨,重新为妖。
这也并不困难,因为分体时,没有绝对的等同和势均力敌,看似都只是“一半”,但一定会有一方更强一些。
只是,武力解决,过程中妖力必然大打折扣,终究不是上策。
……
司藤突然平静了下来,看了一眼云华,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情势本来就危险,一旦被丘山截住,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再分体,简直是自寻死路,我愿意做出让步跟白英和谈,谁知道……”
司藤忽然眸子一凛,冷笑道:“谁曾想,跟她怎么都说不通,她觉得邵琰宽明知她是妖,还向她求婚,是因为爱她爱到无法自拔,更加印证了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她还劝我,做藤妖,做足一千年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相爱的人逍遥一世来的快活。”
“可是,我不相信邵琰宽,苍城山现形之后,我并不记恨他,对他从来也没有幻想,和白英分体之后,去除了对他的感情迷恋,就越发觉得邵琰宽这个人可疑。”
说完这话的时候,司藤还刻意看了一眼云华,见他没什么其他表情,便又说:“那时在申海偶遇,起初觉得是缘分,可在分体之后,便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刻意安排。”
“所以,我暂时放弃说服白英,暗中跟查邵琰宽,我查了很久,终于让我看到,有一天晚上,他和丘山见面……”
……
那是舞厅的后巷,邵琰宽竖起大衣立领,匆匆走向巷尾,巷子头上围了一圈人,奇怪了,有拉黄包车的,也有大饭店里穿制服的伙计,甚至还有衣着齐整的银行职员,一群人乱哄哄讨论着什么。
但邵琰宽这些日子风花雪月的,不怎么关心时事。
丘山在巷尾等他,穿一身对襟盘扣本地衫,一顶破草帽遮住了道士髻,两只眼睛从帽檐下面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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