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藤瞥了一眼,便被石台后的地面所吸引,她快了几步,来到那处。
见石质地面突兀地露出一截“断骨”,她拿过云华手中的玉爪,与之断口比对一番。
这时,叶良忙不迭说道:“对对对,就是这里了,这玉爪还是我用石头敲断的!”
司藤淡淡道:“退后!”
叶良依言往后退了两步,刚一站定,司藤就有了动作,只见她将脚上的高跟鞋甩开,赤着脚,抬脚起右脚,猛然一跺地,其力道之大,就连地面都为之撼动。
司藤右脚下窜出一根的藤条,钻进了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中,藤条起伏扭转,像是在地下行进的蛇,从密石中穿梭无阻。
又过了一会,地面开始炸起碎石,轰隆隆的,像是地震,又隐隐传来铁链刮擦岩石的声音。
叶良见碎石乱飞,下意识退了几步,刚退两步,他双眼一瞪,已然失态。
就见无数藤条从花岗岩里窜出,更让他感到震撼的是:司藤竟然操控着藤条将有玉爪的那块岩石尽数从花岗岩里挖了出来。
叶良看着被藤条托在半空的岩块,这块岩石巨大,足足有一辆卡车的大小。
司藤控制藤条将岩块往旁边一放,对着云华说:“交给你了,你去将之剥开吧,不过你要小心些,我能感受到里面尚有活力,三足乌未完全死去也不是不可能。”
云华点了点头,抽出背后的引雷神鞭,以雷法驱动,霎时间,铁鞭上雷光涌动,聚集到铁鞭尖端,汇成一道雷链击打在石块上。
花岗岩质的石块被雷电所侵蚀,开始开裂,无数的碎屑碎石从石块上无序掉落。
持续良久,云华突然听见司藤道:“控制着力道,别将里头的‘化石’给毁了。”
说完又继续道:“别总是那么暴力,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做多大的事用多少劲!”
云华听后却是猛然将体内能量释放出来,控制着形成一张网状闪电,罩在石块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声持续不停。
叶良见杂而乱飞的碎石,赶忙伸手护住头部,尽量往边缘避缩。
云华身上衣角飞扬,脚踏禹步,目视石块,用以雷诀控制着每一道雷电,恰到好处地将岩块一层层剥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虽然如此行为极其耗费精力,但云华气息稳定,毫无波澜,站一旁的司藤见状微微点头。
如今云华对于雷法的控制已然有了质的飞跃,就凭眼前这数万道雷电,换作她司藤是无法做到的,除非是自身的藤条,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又过了一会,云华脸色青白不定,额头开始溢出汗滴。
突然,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将引雷神鞭朝天一举雷链穿梭,不断在洞窟中开始闪现。
司藤见此,默默地退了两步,雷霆威力之强,就连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一圈圈涟漪朝周围荡漾开去。
雷霆之剧,蓦地如波涛汹涌,朝着石块再次落下,等接近石块时,暴戾的群雷却变的如温和的溪水,润在石块表面,一丝丝地将石块“吞噬”。
约莫半刻,云华收回引雷神鞭,喘着粗气道:“这活不能干,太耗费精力了,我觉得这比上次在昆仑与独活打的那一架还要累。”
司藤微微一笑:“要多练习,等你能控制雷电触蚊虫且不伤它们就成功了,丘山的这三记雷法虽然猛烈无比,但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却是柔如湖水的力道,颇有太极的感觉,化刚为柔,以柔克刚,而你方才便是运用了其中的道理。”
云华没得好气道:“雷震,雷震,本就是暴戾之气,为何要学什么极之道?”
司藤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被云华用雷电剥离出来的三足乌“化石”。
司藤将手贴在三足乌上,眼眸红光涌动,奇怪的是,并未有什么信息传来,显现的只是叶良用石头将玉爪砸断的画面。
无处所寻,司藤便停了下来,对云华说:“这三足乌内有一块九眼天珠,但能量已然匮乏,想来是被三足乌吸收了。”
云华上前将玉爪重新安在三足乌脚上,又伸出右手,压在三足乌背处,紧接着引动体内能量。
瞬间,云华手掌处形成一个漩涡,将三足乌体内现存的能量尽数吸收。
这一吸收便是两个多小时。
起先,司藤护在云华身旁,但后来见云华轻松自在,也便将心放下,转而与一旁石台上正要去啄尸骨的渡鸦沟通起来。
司藤很想求个明白,当初的擎天树到底哪去了,她在被丘山用九眼天珠异变之前,都是依靠擎天树的养分生存,换而言之,当年的白藤是依附擎天树而活的。
也正在此时,司藤忽而闻见一阵幽幽的铃声从洞窟深处传来,便蹙眉倾听。
这铃声好似耳熟,司藤想起来了,她记得当年被白英杀死,血液干涸前也隐约听见同样的铃声。
如此,司藤便更加好奇,想上前去观察一番,却又放心不下云华,也罢,便等云华吸收完之后再寻。
等待之际,司藤又回忆起当日过往。
她死时血液被放至干涸,那时期当然也不能叫死,应该算是将死未死,阴阳边缘,五感渐衰却又没有完全失去,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死去时,感官是慢慢消失的,像是眼睁睁看瓶口倒倾却无能为力。
她记得那时,轰的一声从高处坠下,软绵绵以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的一大滩血泊里。
残存的五感捕捉到附近一个瘫软在地浑身哆嗦的男人,穿破旧打补丁的衣服,脖子上挂一条白色的汗巾,黄包车夫的打扮,上下牙关一直打架,噶哒,噶哒哒,磕头又如捣蒜,咚,咚咚咚。
当初她不知是谁,就连复活后也不知,直到云华陪着她将当年迷雾一层层剥开后,才知这人是贾三。
她那时看到,贾三从角落堆着的发霉的废料堆里抽出好大一块布,那么扬空一挥,粉尘四散,巨大的黑暗兜头罩过来,盖住了她死不瞑目的双眼。
接而被裹住、拖拽、抬抱、放进狭小的黄包车,然后车子动起来了,老旧的上锈车轴有节律地吱呀吱呀响。
间或是贾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到最后,听到了铃声。
铃音送残命,据说,铃声是唯一能穿透阴阳两界的声音,她是在阳世的路上越走越远,渐渐进了阴间的隧道了吧。
那时候的铃声,就像今时一样,叮咚叮咚叮叮咚,为她说一段至死才悟的般若。
而如今,这到铃声再现,是否也是为自己,又或是为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而摇的临别之音?